“不可以。”他一口斷了她往下說的念頭。

“不可以？”莫莫退后一步，悲愴道：“她對你來說已經重要到這種程度了？”

他垂頭，不語。

她咬牙，深吸了口氣：“如果我現在要你作一個選擇呢？你認識她六天，認識我六年。你選誰？”

“一定要選嗎？”

“對。”語氣堅決。

“那——我選她。”聲音如蚊，但他知道，她還是聽見了。

他分明看見她踉蹌了一步，然后快速地轉過身子。

他知道她在哭，肩膀的顫動出賣了她。

這是她第一次在流淚的時候背向他。

“哪怕……因此，我要與你斷交，你也要這樣做嗎？”

“丫頭，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是被撞的人被撞的家屬！你欠他們一個公道！你更對不起你的家人！你身為李家的長子，家里有癱瘓在床的父親，有年幼的弟妹，可是你如今卻為了一個女人拋棄了他們！把整副家庭的擔子扔給你母親，你于心何忍？！你不明是非！不孝不義！”莫莫激動悲憤，眼淚一直在流。

他為了她放棄了她，六年朝夕相處的感情竟然抵不上六天！讓她情何以堪？

“莫莫……我……可是，莫緋她……”

“莫緋她闖了禍就應該自己承擔。沒有誰一定要為誰的行為買單。”

“可是……”他不能否認，莫莫說的話都在理，而且，他也承認自己被她說動了。可是一想到出事時莫緋驚恐的眼神，無助的樣子，還有苦苦的哀求。他又不得不這樣做。

那樣如花似玉的一個女孩，大學還沒畢業。

她對他說，如果要她坐牢，她情愿死！

他，怎么舍得她死？怎么能眼睜睜看著她死？

振風深吸了口氣，語氣堅定：“你什么也別說了，我已經決定了。我欠家里的，等我出去后會加倍補償。”

“補償？你怎樣補償？時間一去不復返，這個道理你難道不懂？”

“別說了——我不想聽。你走吧。”莫莫的話讓他心里一陣煩亂，別過頭。

“李振風！你——混蛋！我再也不要見到你！”莫莫掩臉而泣，卻又決然轉身，哭著跑走了。

她果真再也沒有來見他。

哪怕他不想，不忍，不舍，可他終究還是傷了她。

莫莫最后留下傷心憤恨的背影時常出現在振風的夢里。

為什么他的心會如此牽掛？

是因為她說的那些話，還是，

只是僅僅因為她？

眼前黃昏在即，朝霞綺麗，卻終究，如曇花一現。

被王梓中途趕下車后，莫莫才發現包包落在車里了。她身無分文，只好打車去到珍子叔叔位于路邊的跌打醫館，并讓人家代付了車費。

莫莫和珍子，并肩坐在球場上的水泥臺上，手里各拿著一瓶飲料，兩個年輕的女孩望著西邊的云彩，想著自己的心事各自出神。

“腳沒那么疼了吧？”珍子把視線轉回好友的腳上。

“有你叔叔這個跌打神醫出手，還有什么問題解決不了的？”

“得了吧你，敢情是因為我叔叔你才想起我來的？我們都多少天沒見面了？你究竟在忙什么，竟然都抽不出時間去接老大？難不成你真要跟他斷交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