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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辯明身份

凌晨從未想過自己就這么倒下,在眾目睽睽之下,沒有任何防備,直挺挺的倒下。

再一次,在夢中,夢見有人身披一身血袍,在馬背之上尋覓,滴血的長矛血腥滴落,無聲落入夢魘。近在眼前,刻在腦海。

那人是誰?凌晨不知道,看不清的眉睫,恍然之中一切泯滅。濃郁的清香傳入鼻翼,凌晨睫毛輕顫,雙眼無力的打開,無神地看著窗檐。

寢房之中一片靜悄悄,無一人,凌晨費力地坐起身來,四處張望,后腦傳來的暈眩感讓她差點再次倒下,看著自己無力的顫抖著的手,一陣心慌。

她曾無數次告訴自己,今日見到頃冥,千萬不能露出破綻。她以為自己經過了十年沉淀,這一切,都能控制得淋漓盡致不留痕跡,可當面對那血淋淋的過去和真相之際,卻發現,本能是無法控制得。

對頃冥恐懼的本能。

門吱呀一聲開了,凌晨反射性的抓住衣角,向門口望去,眼中凈是警惕和戒備。

凌越一襲錦衣從門外走進,凌晨見狀,緊握在手心的衣角悄悄松開,內心如負釋重地松了口氣。

“好些了嗎?”溫潤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凌越一步步走近,至床邊停下,伸手撫上凌晨的額頭,繼續道:“太醫說你有些發燒,沒什么大礙,要喝水嗎?”

凌晨小心抬頭,干澀的喉嚨有些生疼,便輕輕點了點頭。

看著凌越的背影,凌晨一陣躊躇,直到茶盞近在眼前,才反應過來,小心端起,一口一口慢慢吸食。

茶盞見底,凌晨將茶盞遞給凌越,凌越詢問道:“還要么?”

凌晨輕輕搖頭,從始至終,未說一句話。

“如今已是戌時,若是你身體不適,咱們還是先回去吧,皇上會諒解的。”

而凌越,也從始至終不曾問凌晨,大殿之上的事。

而凌晨,在凌越轉身的那刻,終于忍不住出聲:“你難道……都不懷疑嗎?”

身后,凌越淡然處之,仿佛對此事漠不關心,亦或許,對此事了如指掌的清楚。

“沒有什么好懷疑的,原本、你就是我強迫帶入將軍府的。你的來歷,你的一切,與現在的我們,沒有關系。現在的你,是將軍府的嫡小姐,祈國的凌晨郡主,而我,是你哥,就要護你周全。”

“可是,你完全沒有必要為了我,而和他爭鋒相對。”

凌越轉過身來,言之鑿鑿:“我并沒有想要和任何人爭鋒相對,我只想問你一句,你想我和他為敵嗎?”

“我說過了,你完全沒有必要為了我,而和他爭鋒相對。”

“可如今,他還在外面等著你,你在大殿上的種種,如何不讓人起疑心,我不知道你對他的恐懼從何而來,但是,你若真的對他恐懼,就不該讓他看出來,無法掩蓋自己情緒的人,將永遠被人牽著走。”

凌晨低眉不語,那些封印在腦海中的回憶,她從來都不輕易觸摸,那些過往和點滴,是毒,沒有解藥的毒,無法輕易壓制,更無法輕易解除。

“我沒想過他還會下山來找我,而我,也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我不知道該有什么辦法,能消除他在我心中的恐懼。面對他,那些往事,總是不經意就浮出腦海,在大殿之上,我也告訴自己,不能太過顯眼,可我最后還是高估了自己。”

原以為十年,能忘卻一切,卻不曾想,記憶,根深蒂固。

那一點一滴的脆弱攤開在凌越面前,凌越恍然想起,前世的凌晨,高貴冷艷,性格孤僻,無論自己如何賣乖討好,總是不會在自己面前真正展露笑顏,更別說那軟弱的一面了。

前世,你讓我心疼,今生,你依舊讓我愛恨不得!

“如果你不愿和他見面,那我現在就回將軍府,這里的殘局,我來替你擺平。”

寢房內寂靜無聲,日暮漸漸下沉,安靜的仿佛連時間流走的聲音都聽得到,那顆曾經被掏空的心,一下子滿滿的,讓她喘不過氣來。

“你以前……并不會這樣的。”

“哪樣?”

“你對所有人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有求必應,可唯獨對我,高深冷漠,從來都不會管我的閑事,從來都不會。”

凌越再次背過身去,清冷的音調卻掩飾不了他黯淡的眼眸,雙手握緊了拳頭,冷聲冷語:“偶爾管一次,或許還不錯。”

背影從容,可內心早已掀起萬丈波瀾,曾經被傷得七零八落的心,瞬間感受到了一絲溫暖。凌晨,是不是上輩子的悲劇不會再在我身上重演,你的心已經沒有上輩子那般鐵石心腸,那些歷史,會不會重寫。

如果可以,今生,我愿意再相信你一次,也是再相信我自己一次,希望,你不會讓我后悔。

太后的壽宴依然還在繼續,不過只是從乾清宮搬到了御花園中,背靠長河,偌大的花園內,依然芳香四溢。

前邊的戲臺上,青衣花旦正咿咿呀呀的唱著那些令人回味的戲曲,不少人看似沉醉其中,但也有不少人心不在焉。

凌越從側門走進,來到軒帝面前,拱手道:“啟稟皇上,晨妹從小身子不好,前段時間又遇著刺客,受了驚嚇,昨天又感染風寒,這會子正病得嚴重,恐怕太后的壽宴不能參加了。”

此言一出,頃冥側眉,嘴角含笑,卻并未說什么。

軒帝將手中茶盞落桌,臉色沉默,并未說話,倒是一旁的皇后見狀,笑道:“既然晨兒身子不好,那就回去歇著吧,太后素來喜歡晨兒,想來也不會怪罪的。”

“恩,身子不好,就回去歇著吧,請個太醫過去仔細瞧瞧,千萬別留下什么病根。”

凌越聽得此言,向太后低眉道:“多謝太后皇后體恤,微臣先行告退。”

此事,只要頃冥和皇上不再提起,相信便不會有人有這個膽子再提出來,凌越眉眼一絲緊蹙,謝過恩典,便轉身,此地實在不宜久留。

“且慢。”

頃冥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凌越腳下一頓,微微一嘆,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的。

凌越無法,幾十雙眼睛全盯著自己,只得轉過身去,向著頃冥道:“莊主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只是剛才聽聞凌小姐前些日子受了驚嚇,又受了風寒,想必這身子必然受到了極大的傷害,本莊主不是太醫,但也知道虛則補這個道理,這次上京,不僅是為太后的壽辰準備了小小薄禮血蓮,也另外備了一朵血蓮,以備不時之需,既然凌小姐身子不好,不如就由凌公子帶為拿走,給凌小姐調養身子。”

頃冥淡笑的語氣仿佛并未驚起任何波瀾,全場除了戲臺上咿咿呀呀的戲曲聲外,再無一絲雜音。凌越手心拳頭緊握,頃冥這招用的恰到好處,剛好向大家說明了,他頃冥心中,已經認定了凌晨便是十年前他走丟的妹妹、頃晨。

“莊主,此舉不妥吧。”

“有何不妥?”

“血蓮乃是救命之藥,可以說有著起死回生也不為過,這么寶貴的藥材,給人調理身子,莊主不覺得太過奢侈了嗎?”

頃冥搖搖頭,輕笑:“可本莊主卻認為,這血蓮,用得剛好。”

凌越一口回絕:“不用了,這血蓮還是莊主留下來濟世救人用吧,晨妹的病情,自有太醫調養,莊主不必操心。”冷冷說完,向著皇上和太后道:“皇上,太后,微臣告退。”

“站住。”

在凌越轉身的瞬間,軒帝沉著臉叫住,側眼看了眼臉色并不大好的頃冥,微微嘆氣:“凌越,既然是莊主一片好意,你就將這血蓮收下,給晨兒調理身子用去。”

凌越知道軒帝必然是會站在頃冥那邊,畢竟頃冥的名聲在祈國可謂是深入人心,被奉為神祗,但沒想到,袒護得,竟是這般徹底。

“皇上……”

凌越有意回駁,卻被軒帝一口打斷:“好了,今日是太后壽宴,這些事,以后再說。”

凌越無奈,心口悶氣暗生,卻知道此刻不是反駁的好時機,只好拱手道:“是,微臣告退。”

卻在那一剎那,背后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讓凌越一震,太過熟悉的音調,以至于,一直不喜。

“哥哥……”凌晨從拱門后走來,語笑嫣然的來到場中,絲毫沒有了在大殿之上的畏懼之感,亭亭玉立,禮儀得體,向軒帝行禮:“凌晨參加太后,皇上、皇后。”

“快平身,你病還沒好,先回去休息去吧。”

凌晨抿嘴一笑,眼眸清澈地看向頃冥:“適才在大殿之中失禮了,還望莊主莫怪,前些日子,凌晨偶遇刺客,一直心有陰影,莊主說令妹在十年前走失,而凌晨又是在十年前尋回將軍府,莊主有此懷疑也是人之常情,只不過,這都是猜測罷了,莊主為何就認定凌晨了呢?”

頃冥眼神灼灼的看著凌晨,一字一句道:“剛才在大殿之上,未曾看清小姐全貌,如今相隔甚近,本莊主覺得,你的相貌,和我那十年前走丟的妹妹的相貌,竟是七分相似。”

“莊主都說了,已經相隔十年,形態體貌,可以說是翻天覆地的大,莊主此言,凌晨不敢茍同,您說七分相似,莫非您現在還記得令妹的長相嗎?”

頃冥沉吟:“這是自然,我無涯山莊,有三位弟子,從小和令妹一起長大,這點,他們也是記得一清二楚的。”

“一清二楚又如何,十年都過去了,什么都變了,說不定,令妹早已在十年前那場戰亂中香消玉殞了也說不定,畢竟,十年前,也不過幾歲的孩子而已。”

“晨兒,莫要胡言。”軒帝聽言,頗感不妥,便出言道。

“皇上,無礙。”頃冥向著軒帝一笑,繼續道:“雖然十年前,舍妹才八歲,但從小便習得武藝,通曉四書五經,連三十六計,也倒背如流,自保這點能力還是有的,本莊主不解,既然你說舍妹可能在十年前那場戰亂中香消玉殞,那么正如你所言,十年前,你也不過是個八歲的孩子,你又是如何躲避那場戰亂,來到將軍府的呢?”

“你……”凌晨皺眉,竟是無言以對,悄悄看了眼凌越,不說話。

凌越進言:“十年前,是我偷跑出府,發現命懸一線的晨妹,她腰間的那枚玉佩,是娘親腰間玉佩的另一半,所以才認定她便是我找了八年的妹妹。”

“敢問莊主,若凌晨不是凌家之女,為何要這般否認,凌晨大可大方承認,成為莊主的妹妹,難道有什么壞處嗎?”

頃冥聞得此言,低眉一笑,不再多做糾纏:“既然凌公子和凌小姐如此篤定,那本莊主也無話可說。”

頃冥不再多言,凌晨心中悄悄松了口氣,微微福身:“相信莊主一定能找到令妹,今日凌晨身子實在感覺不適,不能陪太后盡興是凌晨的罪過,改日身子好些了,一定來向太后賠罪。”

“好了,你這丫頭,還賠什么罪呀,改日進宮多陪陪哀家就好了。”

“是啊母后,還記得瑾芙在時,晨兒經常進宮來的,可瑾芙走了之后,這丫頭就沒有再來過了,想來,也是怕您傷心。”在一側的祈月公主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便逮著個機會,將空氣中彌漫的尷尬氛圍吹散。

“也是,想想,也快好幾個月了,想當初你娘親一身好武藝,比起哀家當年還過之無不及,我祈國有這等巾幗女子,實在是慶幸。”

提起瑾芙,凌晨內心頗有些黯然,勉強笑道:“以后凌晨多多進宮陪太后聊聊天。”

“恩,好,哀家可等著你的。”

“是。”凌晨笑著福身,離去之際,仿佛又想起什么,向著頃冥道:“剛才凌晨好像聽說莊主要將血蓮送與我調理身子,可是還算數?”

“自然是算數的。”頃冥不推辭,一口答應。

“那麻煩莊主將血蓮送到將軍府上,凌晨感激不盡。”

“本莊主只說,將血蓮送與你調養身子,可從未說過要送到將軍府,凌小姐若是想要這血蓮,便來我別院自取,本莊主一定在別院耐心等候。”

凌晨暗自心驚,手心薄汗,不知所措,撇了眼凌越,暗下決心:“那好,凌晨不日去別院拜訪莊主。”

微微一福身,合著凌越,兩人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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