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宿命相割
- 鳳凰落,將門嫡殺
- 尾瀟瀟
- 4099字
- 2014-07-19 20:23:30
“晨妹?!绷柙揭宦曮@呼,連忙扶起凌晨,慕清遠見此,也忙上前來,搭著凌晨的脈搏。
良久,凌越看著慕清遠,急切皺眉道:“怎么樣?”
慕清遠從小便熱衷醫術,在太醫院中,醫術算數一數二的,凌越看到慕清遠微皺起的眉頭,便知道凌晨此刻傷勢并不樂觀。
慕清遠將手松開,對凌越道:“沒多大事,她身上的傷勢自己處理好了,只是現在虛弱,需要休息?!?
聽到這話,凌越心安不少,將凌晨小心抱起,放到床上,看著凌晨昏睡的面容,陷入幾分沉默。
退出臥房,來到院落中,緋紅迎面走來,對凌越幾人行了個禮:“緋紅見過公子。”
“你先進去照顧小姐,不要聲張,有什么事直接來稟告我?!?
緋紅沉思一會兒,應是。
待到緋紅走進屋內,凌越有些恍惚,身體一陣搖晃,頭腦有些眩暈之感,卓淵和慕清遠同時伸手扶住,凌越才勉強站立。
“你也傷得不輕,還是回去好好修養,外面的事……”卓淵一陣沉吟:“只要皇上不知曉這事,八成就能掩過去,可昨晚動靜那么大,皇上不可能不知曉?!?
凌越眉宇間卻毫無擔憂之色,向卓淵笑笑:“卓大哥放心,皇上是不會追究的?!?
“這事為何?”
“因為無涯山莊的莊主不會將這點小事放在心上?!?
掛在嘴邊的嘲諷之色讓慕清遠和卓淵一陣不解,凌越無聲的笑了,他怎么會不了解頃冥,前世,毀在他手,那些刻苦銘心永世難忘的傷痕,是他上一輩子,這一輩子,永恒的恥辱和不可磨滅的印記!
“小小一個將軍之子,憑什么來和本莊主對戰?憑什么迎娶晨兒?簡直不自量力!若去了你將軍之子的名頭,你就什么都不是?!?
那一顆自尊心,曾經,打散一地。
皇宮之內,御書房之中,軒帝正一臉隱忍的聽著底下暗衛的稟報,臉色處于暴怒邊緣。
“啟稟皇上,昨日午夜時分,有三名黑衣人避開屬下等人,潛入別院,被別院之人發現,三名黑衣人負傷逃走,屬下等人沿著血跡追查,卻發現血跡被人擦去,無從追查。”
“還有嗎?”
那暗衛一陣沉思,隨后又想起來:“昨晚,好像別院內,丟失了一樣東西?!?
這話引起了軒帝的主意,眼眸一凝:“什么東西?!?
“血蓮,好像丟失了一枚血蓮。”
“啪——”地一聲,軒帝拍案而起,對著暗衛怒道:“查!給朕徹查!簡直無法無天,在朕的腳下,竟然敢如此膽大妄為,分明就是不將朕放在眼里!”
暗衛低眉,應了聲是,剛準備退出去之際,只聽得外面有侍衛稟報道:“啟稟皇上,宮門外有一號稱是別院之人求見。”
軒帝一聽,朝著門外道:“快宣?!敝蟊阌謱Π敌l道:“你先下去。”
“是?!卑敌l躬身退下。
頃冥等人乃是軒帝親自所請,如今竟然有人不識好歹,夜探別院,軒帝豈不大怒。雖時隔十五年,但頃冥在民間的名氣只增不減,十年前差點毀了祈國的那場瘟疫、八年前的那場天災,四年前的那場洪水,還有兩年前的那場震蕩,每每回想起來,任然心有余悸。
離國破家亡,僅一步之遙!
恍惚間,書房門大開,門口站著一位墨衣男子,身姿挺拔,從容而大度,從門口走進,至書案前,拱手道:“草民灼曜,參加皇上?!?
軒帝并不在意灼曜的無禮,笑道:“不必多禮,來人,賜座?!?
灼曜回絕:“多謝皇上,不必了。”
軒帝也不再勉強,不過一笑而過:“不知莊主在別院可住的習慣?”
灼曜頜首道:“多謝皇上關懷,莊主說,別院很好,只不過昨日剛入住別院,便發生了一絲不愉快?!?
軒帝臉色略有些不快,從四分五裂的祈國,到如今的四海升平,軒帝可謂是費盡心思,若不是有過人的謀略和才能,整個祈國也不會再軒帝的手下治理地如此井井有條,百姓安居樂業。
但此時的軒帝,面對這么一個冷默少年的話語,一時之間竟躊躇萬分,不知該如何回應。
“昨晚之事朕也略有所聞,今日朕已經派遣人手,捉拿昨晚夜探別院的黑衣人?!?
“皇上,莊主并非是這個意思?!?
“哦,那莊主的意思是?”
灼曜低眉,沉吟道:“其實昨夜莊主已經知曉夜探別院的黑衣人是誰,但莊主決定不予追究,不過還是希望皇上能代為忠告一句,刀劍無眼,昨晚夜色涼薄,傷了那幾人,別院不是別的去處,不是貪玩的地方,若是再有下次,恐有來無回。京城乃是天子腳下,聽聞京城少年才俊多不勝數,個個都是文武雙全之才,實是我祈國之幸,但草民實在不曾知曉,原來,京城的少年,竟都是這般貪玩?!?
聽到這話,軒帝豈能不知灼曜話中的意思,手中的拳頭捏的骨骼作響,沉聲道:“既然莊主不再追究,那此事便作罷,那就請灼公子回去稟報莊主,下次,不會再有類似事情發生?!?
“皇上嚴重了,既然皇上已知曉此事,那草民也該告退了。”
“來人,送灼公子。”
灼曜拱手離開,軒帝卻怒不可揭,將手邊的茶盞狠狠一摔,向書房外的陳公公道:“把太子叫來!”
依舊夜幕時分,凌晨幽幽從恍惚中醒來,剛睜眼,便瞧見坐在床邊的凌老夫人擔憂的神色。
“祖母?!?
看見凌老夫人,凌晨掙扎著要起來,凌老夫人連忙按住,責備又擔憂道:“快躺下,病了就該好好休息,你這孩子,什么事都不和祖母說,若不是凌越告訴我你病了,祖母到現在還不知道?!?
凌晨抬眼環視一圈,周茵以及凌霜兩人站在林老夫人身后,并未看見凌越,便低眉,有些酸楚道:“凌晨是不想讓祖母擔心,不過是些小病,怎敢讓祖母來看望,倒是最近,好些日子都沒去給祖母請安了,祖母莫怪?!?
“你病了,祖母又怎會怪你,可憐的孩子,多半是那晚遭遇刺客受驚了,好好躺下養病,你養好了病,才能讓祖母安心?!?
“是凌晨的錯,讓祖母擔心了。祖母回去歇著吧,晨兒已經無礙了?!?
林老夫人看著凌晨略顯疲憊的臉色,有些不忍,只好順著凌晨的意思道:“那好,你好好養病,想吃什么想用什么,盡管去拿,知道嗎?”
“恩,凌晨知道了,祖母慢走?!?
林老夫人被周茵扶著起身,凌晨看著凌霜,突然道:“姐姐留下和凌晨說說話吧,我好久沒有和人說過話了?!?
凌老夫人和周茵皆是一愣,凌霜倒是回過神來,對凌晨一笑:“好?!?
“這樣也好,你們姐妹說說話,咱們就不呆在這了,走吧。”
周茵頗為不自然一笑,看了凌霜一眼,扶著凌老夫人出去,凌霜站在原地,不過是冷冷看著凌晨,語氣毫無起伏:“你想要和我說些什么?”
凌晨頗為費力地坐起身來,背靠在床頭,歪著頭,一臉清澈的看著凌霜,道:“姐姐近日在干嘛呢?”
凌霜并未回答,將眼眸轉向他方,面對凌霜刻意的忽略,凌晨并不生氣,低眉繼續道:“我還記得姐姐曾經在國子監對我說過,若是當時我能救下凌缺大哥,你以后便不再與我為敵,姐姐還記得此事嗎?”
凌霜沉默,輕輕點頭:“記得。”
“姐姐既然記得,又為何要打破誓言?!?
凌霜眼眸流轉,輕抿嘴唇:“我沒有?!?
“既然沒有,那前幾日,姐姐和大娘端來的那碗有毒的藥水,姐姐作何解釋?”
凌霜默不作聲,只是默然低垂著眉,凌晨見狀,繼續道:“我知道,就算我說出來,將軍府內也不會有人相信我,更何況,我也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說出來。我不知道你為何對我敵意這么大,世事難料,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更何況是每個人的際遇,若是你因為嫉妒想要除掉我,還是奉勸姐姐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
說完這話,凌霜沉默良久,才抬起頭來,微微一嘆,眼眸柔軟:“你想多了,那并不是毒藥,既然是我說過的話,我就一定會做到,你不用擔心之后我會害你,正如你,叫我一聲姐姐,我便會當你是妹妹?;蛟S你說的沒錯,每個人的際遇不同,人生也不同,既然我的人生已經走過,便不會再因為嫉妒而干任何蠢事,我所做的一切,都有我自己的理由,以后,你會明白的。你好好養傷吧,我先走了。”
凌霜從容不迫的背影消失在凌晨的眼眸深處,最后一句:你好好養傷吧,我先走了。帶給凌晨無盡的深思。
養傷?凌晨輕笑,這個將軍府,她是越來越看不清楚了。
凌晨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傷口,眉宇之間閃過一絲痛楚,掀開被子,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一陣頭暈目眩而來,微微闔上雙眼,那股眩暈之感才慢慢消散。
窗外大樹斑駁的光影透過窗映射而下,凌晨躺在窗下的美人椅上,眼神恍惚的看著窗外,毫無光彩。
時光流轉,仿佛從睡夢中驚醒,那一點一滴,一舉一動,就好像刻入心底一般,不可磨滅。
“師哥,我們終究還是長大了。”
那個世界終究不再屬于我們,你曾經為了我,不惜背叛他,闖入地牢深處,滿身傷痕,只為救出我,帶我離開那個世界。
后來,我們到底還是失敗,可最終,我們身處這個世界。
結局卻是,我和你,再也回不到從前。
你說當時若是我明白這一切的后果,我還會不會那么沖動,不計果斷的殺了那個女人?
師哥,你或許不知道,從前的沖動、任性、驕縱、自大,在現在的我看來,都是曾經愚不可及的弱點,若是我能早些明白,也許這一切都不再相同。
十年的時間,我改頭換面,世人皆知將軍府的凌晨郡主,卻永遠都不會再知道無涯山莊的小師妹。
時光悠悠灑灑,你說你不會放開我的手,卻被所謂的時間阻攔,扔下了我這么多年,讓我獨自一人承受的痛楚,其實并不比你少。
全身一片冰涼,仿佛置身玄冰萬丈。師哥,這就是你十幾年來的感覺?你在寒域的這么些年,究竟是怎么過來的?
凌晨蜷縮在座椅里,狠狠捂著胸口,淚濕滿面,嘴里喃喃喊著:“師哥……師哥……”
恍然間,一片溫暖,凌晨忍不住向那片溫暖再緊緊靠了靠,口中依然呢喃著:“師哥……”
凌越不知所措地任由凌晨緊緊抱著,耳邊充斥著凌晨的喃喃自語,原以為那不會為任何所動的心,竟然無聲的顫動,原來,在心底,依舊是這么在意。
凌晨啊凌晨,我該拿你怎么辦才好,我要怎么做,才能讓自己徹底死心,要怎么做,才能讓你也徹底死心。
前世,你欺我、騙我、負我、傷我,讓我眾叛親離,無家可歸,最后不得不跳下萬丈懸崖來結束一生的荒唐和那可笑的執著。這輩子,我該如何面對你前世對我造成的傷痕,該不該鐵石心腸,如今所做的這一切,謀劃的這一切,所付出的代價,是否又真的值得?
晨兒,你的師哥,你的師父,如今都下山來尋你,這一次,你是否和前世一樣,和他們不留眷戀的走,還是會因為牽絆而留下,就算那個牽絆不是為了我。
凌越低頭,伸手扶了扶柔軟的青絲,頓時眼底一陣潮濕。
可惜,你是凌晨,前世,我不忍傷你、負你、騙你、欺你,這輩子,我也不愿別人傷你、負你、騙你、欺你。有時候,夢回前世,那些揮之不去的夢魘在午夜流轉,你可知道,我多么想將我前世所受之苦在你身上全數找回,可每當看見你孤獨、痛苦的眼神,我就覺得自己罪大惡極,罪不可赦!
你不理解,恨我,怨我,我都沒關系,只要能將你牢牢綁在我身邊,就算是日夜遭受焚心之苦,我也甘之如飴,只要你在我身邊。
所以凌晨,這輩子,別再離開我身邊,否則,我得不到的,別人也妄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