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草場
- 無曲癡,逆輪劫
- 墨兮公子
- 3080字
- 2015-10-27 18:09:50
那片草場之上,是清一色的白衣伶人。灼著臉龐的粉紅花蕊。前堂領了馬鞭,二人各挑了一匹好馬。西域傳來的大約沒什么挑剔,只色澤純凈,又伶俐好使喚。
這里的草場專供一些名人公子玩樂,年前糟了一場大火,重新修繕后更是奢靡。這幾日宮宴臨近,那些公子哥是不敢在這個時候招惹禍事的,否則皇帝怪罪下來,傷了喜慶之氣,少不得失寵。至于那些個膽子大的,也統統被家里約束了個許多,剩下的還敢,便是寥寥無幾。
因此這有名的地兒才多了些奇裝異服。
無曲想到些什么。見溫若彬彬有禮和些貴族多舌善語,忙在心中啐了一口人面獸心。又急忙找到他。和善得體的朝草場那邊,他二人隔著大約一步的距離。不遠不近,不親不梳,剛好相識。旁人若要說什么,看著也不像。
后面是牽著馬的小廝,直到臨近,才將馬拴在樹上離去。
溫若一臉的淡笑,掛的和藹可親的笑容,無曲是個身份不明的閑人,不是皇親,也不是富商,更去不了南方。自然淡著張臉,一步步閑庭。
“你若是帶我到這種地方,大可不必。”
終于,她站在樹下,一臉的笑意,著實刺眼。溫若朝前兩步。一身的紅衣裳顯得整個人失了原先的有禮。或許是他的目光有所差別,細細觀望著,是滿眼的溫柔。溫柔,這個詞,也能用到他的身上。“為何?”
她冷眼瞧著,這日子光鮮亮麗,連天氣也是一樣的。可惜人眼眾多。外圍是一些官兵駐守著。草場中央是一圍欄。他們站在角落,不引人矚目。無曲壓低了聲音。“沒有為什么,看在你同我交好,我不會多做為難,只是務必,別讓我攪入你們這些骯臟的勾當。”
他不詫異,反而低眉,靠近了些。
“你就那么怕人嗎?是什么讓你變成現在這副樣子的?你放心,我待你這麼好,怎么會不小心呵護。”他忽然遠離了些,笑的真真假假。
無曲皺眉,腳下的幾叢草松軟踩開,慵懶的看著眼前人。他果然,是說對了。很少有人看得透她的心思。有時并不是不喜歡光明,而是不得不黑暗。
她只笑,笑的越發高深莫測。
迎面走來兩人。溫若像是早就料到,不著痕跡轉過身去,同她并肩而立。她身著一身白衣,頭發微微扎了下,左邊飄落下來,如仙如夢。依著往常戴了紗巾,也算是神秘兩字。那兩人穿著精貴,免不了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無曲心中隱約想到些什么,卻也不多說。
“這不是若公子嗎?難得來京中一趟,也不到我這里坐坐。”
高冠的那個拍了拍他的肩膀,極為熟絡道。后面緊跟來的又故作才看到她,笑的溫文爾雅,像是故人一般的笑鬧,“喲,若公子這是又尋得一位美人兒?果真是國色傾城,淡雅素麗。”
她不怎么理會,只是連面容都看不到,何來傾城。看到前面面冠如玉的男子正朝這邊看來。,正是風姿卓然,一身好技。她看是正宗的西域汗血寶馬。他們說了些什么便忽然朝著那邊去。那男子下馬。他們幾個有何利害關系不知,想必也是唇齒相依,眼前相合的。
“公子。”那兩人低頭,溫若則往前走兩步,上前點頭。刻意擋住了她。無曲皺眉,那人的衣角掃過她的身旁,她卻甚是不悅這般的細心呵護。于是拉了拉溫若的衣角,她看得剔透,他若是真心,就不會將她帶到這里,此時反而裝腔作勢,恐怕是逼著她重新有所動作。不再自欺欺人罷。
這五年她想過許多,總歸安安靜靜的過去了。有時候真想讓太息這一世過得快一些,也可以早些回仙界。有些事除非經歷,否則斷然不敢早早應下。人界不比其他地方。許多事錯綜復雜,不敢讓她再待著了。
“溫若,從未聽說你這般珍愛一人。倘若再這般藏著掖著,豈不是對不起他二人對你的一番心思。”
他隨意將身上的細軟擱在那二人的手中,又擺了擺手。他們起來,甚是精明的那人頷首,“是美人兒自當珍藏著。只是這美人,也是人人可愛的。”
他皺眉,望向溫若的目光略有些不悅。無曲卻輕輕笑道,往前兩步。
“先生這話可就錯了,人人可愛,卻不是人人能愛。何況美人難尋,眼前的真假也尚不知。太子殿下跑馬跑的累了,便如饑似渴。只是二位伺候不當。這罪過,不是旁人擔的。”
那男子鋒芒斂起,望向她的時候閃過一絲驚訝。卻點點頭,“姑娘認得我?今日故人都在。你們莫要掃了興致。還不賠禮道歉。”
他淡淡一句話,那兩人卻也沒有不服的。無曲斷然佩服此人收攏人心。
卻也只是笑。對著溫若的目光,如他所愿。
“她今日跟著我。我是受不起兩位的賠罪,她也是受不起的。聽說這兩日樓中又多了幾個出色寶貝,公子跑馬累了,也可去看看,解個悶兒。”他忽然抬手,對那太子說。無曲不吭聲,想著這馬兒剛牽出來,恐怕是又要放回去了。
那兩人卻被這話逗笑。
“若公子可是越發嘴皮子溜了。我們也是要過去的,可巧,今兒就你請客了。”
他們開心到,也不計較。
無曲被那太子看得直發哆嗦,卻也當做不識。時而慶幸未讓他看這張臉,否則如何,到說不準了。
素來聽花澈說,這草場中最為有名的卻不是這草場,反而是左側的樓臺。日日鶯歌艷舞不說,男女歌姬艷妓伶人眾多。皇城之內,達官顯貴最為聚集之地,非它莫屬。
只偶爾一瞟,似乎在哪里見過那魚皮雕展的大衣。下人都能穿著如斯。也算一大奢靡之證。
堂中舞樂空靈。太子庸華坐在上座。近十幾尺遠的是奏樂之人。十幾個官僚正坐在兩邊。長花擺了一地,最有風情。他們進來的時候,雖說腳步放輕,那十幾人卻警醒的行了禮。調色牡丹正擱在屏風后面。濕漉漉的早春花也被早早摘過來蓋在這滿屋的墻上。只覺許多溫暖愜意。
無曲徑直挨著溫若落座。瞥了一眼下方。暗道心疼。這膳食早早擺在桌上,廳中只有奢華,卻并無心意。想來布置的人也未曾想到太子此時過來。一旁坐在他對面的女子,堂中只有這一個女子。濃妝淡抹,胭脂香味不濃,卻極其嬌嫩端莊。且也一般坐在前端。無曲看一眼溫若,他低頭小聲道。“朝中女子甚少。唯一算得上杰出的只有一個,你猜猜,是哪個?”
他方才說完,就聽那女子道,“太子殿下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她說的嬌媚,似在責怪,卻笑得歡實。
無曲本還奇怪,忽就望向她。左頰的蓮花。
“哪里用得著猜?你不愿意說,她自己倒說了,除了太子殿下一手提拔的新寵,還能有誰。”她也低頭,在他耳邊耳語。只是兩人坐在同一席上,離得近,也可說些閑話。
庸華看的紙醉金迷,與方才模樣差了許多,則道,“日日歌舞也是厭煩。怎么?琰姬好難得的生氣。”他笑得開懷。
溫若同她笑了一笑。“都說你這兩年不食人間煙火,過得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可再快活了。誰知竟是這般。”
無曲愣,經不起他這恭維。實在花澈愿意在她耳邊多嘮叨兩句,否則許多東西,她也不懂。溫若聽太子說,方插嘴道。“說了今兒的花費我包了,自然不能讓殿下不快。今兒新來的十幾個,男女齊全。獻給殿下與各位大人了。”
他說罷拘了一禮,那叫個收攏人心。無曲斷然想起這樓中的一日一新的規矩,方才知道他謀劃這局許久。太子早早的就同他有交涉,他想要借此,竟是借此插入朝廷之中,賣弄一番自己的籌謀。
無曲皺眉,見他望向琰姬,便知男妓是特意為她預備著。只是那太子竟是不氣。歷來這等丑事有哪個男子忍得,恐怕中間許多利害,盤根錯節,這琰姬于太子,是不可或缺得了。
她笑,只覺得周圍甚為離奇四射的目光遠離開來。那十幾個人從后堂上來。排成一隊,十幾人剛好站得所有人目光所及之處。她對此事無心,冷笑了一番。低下頭便不再理會。一陣唏噓之下,太子連連掌了三聲。“云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艷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態,媚于語言。果真恍若天人。”
她呆愣,想那溫若果然是花了些心思。卻聞那人靠近。小聲道,“哪里恍若天人了,若不是你日日出來蒙條紗巾,她們幾十個幾百個也是不如你的。對不?”他這話說的小孩子氣。無曲也不當真,只覺他平生好多種模樣。又笑。
抬頭恍然掠過去。那些女子身旁的。一,二,三......
鋪的一層層花香宿醉的帳邊,一盞茶落得四處。清脆的聲音打斷了太子的笑聲。突兀的有些令人詫異。她望著那人,幾乎暈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