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們從來都不知道，那個影子早就隨著歲月而去了。

她活得這幾十年，是以無曲的身份活著的，往前的什么事，無論多重要，人總會改變的，也早晚會變得不重要。

她瞧了瞧這滿池的蓮花，濁淤泥而不染，可是六界之中什么都有，唯獨沒有這樣的白蓮花。

“三皇之境，今去矣。”

不由得發出這一聲感嘆，流年繁華，不過一場空。

她明白了，卻不知為何，有什么割舍不下。

“三皇以開天為功勛，受萬人景仰。你可知道，他們是否愿意？”

無曲身子一僵，順而偏頭看去，果然是他。

她方才就想，究竟是誰偷偷摸摸跟著她，因為猜疑，也就沒有直接拆穿，她想過無數種可能，“你怎么來了。”

但還是希望，是他。

她眉宇間有一絲不悅。但很好的隱藏了。想起方才在樹下看到的，神色更是冷了幾分。

“你這丫頭，怎就不叫人省心？”

那人一臉無奈，神色并不慌張。無曲心中孤疑，他做出那樣的事，就算當時不知曉也就罷了，可當那樹妖破陣之時，他是萬萬不會絲毫沒有察覺的。他后來知曉自己做過什么事，該是萬分愧疚才是啊。怎還有臉來見她？

“你不需要來的，這里本就沒你什么事。去哪里逍遙快活都好，就是別過來。”

她背著身子冷聲道，白子畫那張臉，是她唯一見不得的，不知為何見了，就會覺得心軟。也是他長得好的緣故。所以這次不見了，何必為難自己，如今一看到他，就會想起那副情景，當真看著氣人。

“怎么生氣了？”

他的身子及其溫熱的貼了上來，和以前一樣，抱著她，卻也十分松軟。

“白子畫，你喜歡的是那個女人，你自己不知道嗎？這樣的事，以后別再做了，如此卻叫旁人誤會。”無曲沒有掙脫，卻如是說道。她想他們之間終究隔著一個女人，到了如今，這個女人還在。

“然后呢？”出乎意料，無曲默默的靠在他肩上。

“本座不喜歡騙人，但有時不想說的話，本座盡量不說，也不會騙人。子畫，你以前，很喜歡那個彼岸吧。可是，本座不是她。”

她想說清楚了，許多事都會不一樣了。只是心中無比糾結，未能注意到自己手上越加冰冷。她從來都是一個習慣，越害怕手上就會越冷，這次卻連自己都未能注意得到。

“我知道，你和以前不一樣了。你長大了。無曲，我不喜歡這個名字。可這是你的名字，愛屋及烏，嗯？”

他說的含糊不清，許多的，無曲也沒能聽清楚。她總覺得白子畫身上燥熱，不知不覺的亂動。她還知道白子畫的僵硬。頓時想到了什么，十分努力想要轉移話題。

“愛屋及烏，你愛她，所以這樣對本座？”

無曲心中孤疑，越加生氣，也趁這時掙開了他，那樣生氣的神色，第一次毫無顧忌的袒露在祂面前。

“你是她啊，無論你變了多少，你的魂魄，你的記憶，都是同一個人啊。怎么連自己都要醋呢？”

她想白子畫還是不太清楚。

一股靈壓席卷，“本座哪里愛過你。何必還要醋。白子畫，你太自以為是了些。”

這時他卻笑了笑，俊顏擴散開來，果真不遜色與旁人。

“別氣了，明日我還有些事，怕是過了許久才能回來。你總要好好陪一陪我。”

氣？她原先是在氣嗎？多少年來，都沒有這樣過了。

難不成是真喜歡，喜歡這個人嗎？她自動忽略了最后一句，十分呆萌道。

“去哪里？你要留本座在這里？就不怕本座一時無趣，把這里毀了。”

白子畫這才挨近，淡淡道，“不怕，想怎么樣便怎么樣吧，有我在，他們也不敢太放肆。至于這件事，我回來你就知道了。”

她知道白子畫的雙重意思，這時候無曲宮的人已經有所行動，總歸是白子畫的地盤，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可是這樣，真的值得么？她這么算計，何必還要護著她？

“知道了，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了。”

她輕輕地應道，末了便起步。

“小心。”

她隱隱約約覺得并不是什么好事，這才好心提醒。

不過卻沒有看到白子畫臉上那一抹笑容。這丫頭，還是在乎的。

等她回去片刻，直到在里間聽到那些人歌舞升平，卻瞬間停了下來。怕是覺出她回來了。她并不覺得自己有多么可怕，但也不能說什么。有些還是必須要走一下的。

大殿里也是察覺到氣氛的尷尬，十分少言的南極長生大帝卻開口，“天主浮出一百多年，未曾有人察覺，實是六界無能。只是本尊來之前，曾見過天帝一面，新繼任的天帝不懂禮數，未曾前來，也實是過分。還望，天主饒恕。”

長生大帝鶴發童顏，總是有一種老成的感覺，無曲卻沒料到他這樣謙遜有禮，往常總以為這些個神尊，一個比一個有架子，單從紫微大帝來說，就不是個什么好人。她也從未注意過這長生大帝，只是今日一見，當刮目相看。他的態度，將成為今日的一個轉折點。

“南極大帝言重了，南北二帝各有千秋，雄霸一方，今日能來已是很好了。只是往后，天帝的一生怕是不會太好過。”

她說的有禮數，但也擺明是要有些威嚴。六界的一切，只要她說一句話，就是瞬息萬變的事，她說的一切，都是預言，今后都會實現。

“聽聞天帝之前，曾對一女極是鐘愛，后又立為天后，名錦瑟。只是之后卻并不那么喜歡了。”

這時有人插話，無曲又默了默，總算是有些幸福日子，她也不是故意要讓天帝今后不好過，只是順口說了出來，也罷，便對不起他了。

她又扭頭看去，怕是還有一人。她曾聽說青丘那邊都是狐貍，而東極青華大帝因對抗天劫而亡，說來罪魁禍首還有可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