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不說話了，閉上眼睛。周墨不敢打擾，但發現父親充滿皺紋的眼角滲出一點兒淚光。父親抽完半支煙才睜開。

“下面我要告訴你的這件事，是我們家最大的秘密。你肯定會很震驚，也可能會對你媽或者我，有一個重新的認識，甚至是顛覆性的認識。不過說完了這件事，我想你才能真正的了解你媽媽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父親又重重的吸了一口煙，然后把剩下的煙卷捻滅在煙灰缸里。一縷青煙騰空而起。“墨斗，你哥哥并不是你媽媽的親生兒子。”

“啊？”周墨難以想象爸爸會告訴他這樣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時間目瞪口呆。

父親含著淚把這個天大的秘密說了一遍。周墨他媽是父親的第二任妻子。第一任妻子生下老大后，過一年就和他離婚了，原因就是孩子是個白癡。老周自己撫養老大半年后，結識了母親并結婚，然后才有的周墨。所以大哥和周墨是同父異母。

周墨聽完父親的敘說腦袋完全亂了，雙手把自己的頭發抓成一團亂麻。在他以前的回憶里，父母更多的關愛是給了哥哥的，特別是母親，對待大哥的偏袒和愛護曾經讓還是孩子的他嫉妒和埋怨。難以想象那個照顧大哥無微不至的母親居然是后媽。

“所以你媽可以接受一個并不是自己親生的白癡兒子，難道接受不了一個兒媳婦么。可以說，你媽是我見過最最寬容的人。她因為你大哥一直覺得對不起你，覺得讓你承受了很多委屈。對于你這個親生的孩子，她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就是希望你能幸福，希望你媳婦能夠把她沒有完全付出的那點兒愛全都用在你身上。其實你媽對于佳佳喜不喜歡她都無所謂，她只是在乎佳佳對你究竟怎樣，所以她對佳佳的要求承載了自己對你的愧疚，她希望佳佳對你是百分之百的呵護。而這些要求可能在你們看來是有些苛求，但是你媽確實是真心的疼愛你才會這樣。孩子，你聽明白了么？”

“爸，我，我明白了。”周墨眼淚快掉下來了，“您放心吧，佳佳和媽媽的關系我會努力搞好的。”

“墨斗，其實作為一個男人必須得忍辱負重。就因為你大哥我一輩子欠你媽的。”父親站起身，“得啦，你好好一個人琢磨琢磨，我出去溜溜。”

父親關門走了，周墨把煙一掐，癱在沙發上。



二十多年了，周墨也曾經覺得父親有時候窩囊的要命。小時候不懂事，父母吵架他總是認為是父親的問題，向著媽媽，罵爸爸是壞蛋。等到在十幾歲周墨是個小大人了，慢慢意識到并不都是父親的問題，很多的時候覺得老媽的道理是胡攪蠻纏，他經常還替父親鳴不平。但那時候父親已經放棄抵抗，周墨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什么。今天父親把大哥的事兒一說，才明白怎么回事。父親欠母親的，所以一直在內心愧疚于母親，窩囊也算是一種表達愛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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