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峰嶺的房間早就安靜了下來，微弱的燈光仍然亮著，峰嶺抱著兩個女孩，三人安然睡著。我坐在沙發上，等著峰嶺醒來。

出乎我意料的是，峰嶺很快就醒來了。迷迷糊糊中的峰嶺推開兩個女孩，搖搖晃晃來到廁所，原來是上廁所去了。我站起身來，顯了身，來到廁所門口。排泄一通之后，峰嶺的精神稍稍清醒了些，目光轉向廁所門口。就在他看到我的那一瞬間，我隱了身，從峰嶺的視線里消失了。

峰嶺嚇了一跳，又定了定神，確定門外沒有人之后，才放了心。上完廁所后，峰嶺回到床上，一不小心弄醒了兩個女孩。其中一個女孩迷迷糊糊說道：“怎么感覺床空了呢，原來你離開了啊。”

“你們剛才有誰去廁所嗎？”峰嶺問道。

“沒有啊。”兩個女孩先后說道。

那剛剛出現在廁所門口的那個身影，是自己的錯覺嗎？峰嶺有些疑惑，但很快，一陣強烈的困意便擊倒了他。峰嶺沉沉睡去，那個奇怪的身影，暫時被拋在了腦后。

夜越來越深了，不夜城的喧鬧仍沒有結束的意思。我已經習慣了這里深夜的喧鬧了，在這種氣氛下，反而沒法睡著。反正對死神來說，睡眠也不是必須的事情，干脆，就在這里呆到天亮吧。

最終我還是沒有忍住，到“奇異”酒吧里喝了幾杯酒。帶著不懷好意的眼神看著我的男人越來越多，每當有男人起來搭訕，我就請他喝一杯酒，然后微笑著讓他離開。

凌晨五點鐘，人群漸漸散去。我掏出一把鈔票，丟給服務生，而后離開酒吧。這時候，峰嶺差不多該醒了吧。

我跟蹤峰嶺已經跟蹤了一個月了，每個周末，峰嶺都會到這里，找幾個女孩子打發時間。到了天亮的時候，峰嶺就會和共度一夜良宵的女孩告別，從此形同陌路，各自回到自己瀟灑的生活中去。這種生活，是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

來到峰嶺的房間里，太陽已經升起來了。峰嶺已經起床，在洗手間洗漱。兩個女孩仍然睡著，看來真的是累了。

“喂，該起床了，”峰嶺洗漱完畢后，把兩個女孩叫醒，“再睡下去，就要被趕出去了?！?

“時間早著呢，再來一次都沒問題！”其中一個女孩突然坐起來，把峰嶺拉到床上來，“你那么著急穿衣服干嘛？”

“去找別的男人吧，我就陪你們到這里了，”峰嶺笑著從床上站起來，理了理被弄亂的衣服，“我先走了，你們還可以一直睡到12點。當然，你們要再找一個男人，也無所謂。”

“滾啦！”峰嶺身后傳來女孩子的撒嬌聲。

“真是兩個極致的貨色??！”峰嶺滿足地感慨一聲，離開了房間。

來到酒店的餐廳，峰嶺點了一大盤食物。昨晚一夜的奮戰消耗了峰嶺不少的能量，不一會兒，兩盤食物就落肚了。峰嶺慢悠悠地離開餐廳，來到地下停車場，找到了自己的車。

遠遠的，峰嶺就發現車子有些不對勁，車身好像被人劃了幾道。峰嶺大吃一驚，急忙跑上前查看。結果，一整晚積累下來的好心情頓時煙消云散。汽車的右側車身上被人劃出一行字來：我回來了——未央。

“誰干的！”峰嶺憤怒地怒吼一聲，可是空曠的地下停車場里傳來的卻只是他的回聲。

等等，未央？峰嶺轉過身，目光投射在那幾個字上。未央，好熟悉的名字。峰嶺突然間覺得渾身發冷，差點倒在地上。

保安值班室里，值班的保安聽到峰嶺的吼聲，急忙跑了過來?？吹椒鍘X一臉的疑惑與恐懼，他也被嚇到了。

“你們干什么吃的！連一輛車都看不好！”峰嶺朝保安怒吼著，發泄著內心的恐懼，“這車被劃成這個樣子，你們賠得起嗎？把你們賣了都不夠！”

保安好不容易才從峰嶺的吼聲中回過神來，再看看導致自己挨罵的那幾道劃痕，當場倒吸一口涼氣。說不定，自己會因此丟掉賴以生存的工作。保安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呆呆地聽著峰嶺的訓斥。

“監控呢？我要查看監控錄像！”峰嶺繼續一頓劈頭蓋臉，“要是抓不到兇手，我拿你是問！”

事情很快驚動了保安部長，保安部長又請來了酒店經理。峰嶺是這家酒店的VIP，最重要的客戶之一，酒店經理不敢得罪，急忙陪著峰嶺一起查看酒店的監控錄像。

一幫人一起查看了一個多小時，最后卻一無所獲。因為，監控錄像里，車輛被劃前和被劃后的錄像都有，唯獨中間被劃的整個過程，莫名其妙地成了一片黑頻。

“昨晚你們沒發現監控壞了嗎？”酒店經理朝保安部長質問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保安部長質問當班保安。

當班保安欲哭無淚：“昨晚我一直盯著錄像看的啊，沒出什么事情啊?！?

此刻，憤怒過后的峰嶺卻安靜下來。不斷挑撥他神經的，是那個叫做“未央”的名字。時隔兩年，這個被他隱藏在角落里的名字，又一次出現了，如同一個幽靈一般。

或者說，未央就是一個幽靈。因為，她已經死去兩年了。

“峰嶺先生，您放心，您的車子，我們會修理好的，”酒店經理陪笑著說道，“所有費用由我們酒店出，到時候您把修好的車帶走就行了?！?

“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有下次?！狈鍘X虛張聲勢著說道，“要知道，我可以給你們酒店帶來許多顧客，也可以帶走許多顧客！”

“是是是！”酒店經理連連點頭，“我們會安排一輛車送您回去的?！?

“不用了，我會叫人開輛車來的。”峰嶺說著大步跨出監控室，心里輕蔑地想著，你們這里能有什么好車呢？

半個小時后，峰嶺登上了前來接他的車，離開了酒店。

14

峰嶺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日期。現在是八月份，盛夏，高三年級已經開學了。想到這里，峰嶺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宋池嗎？是我，峰嶺，”峰嶺問道，“學校最近有些什么事情嗎？”

宋池是峰嶺的遠房親戚，去年大學畢業后在安海市第十中學當數學老師。通常，峰嶺通過宋池了解一些學校的日常情況。

五分鐘后，峰嶺掛掉了手機，對司機說道：“去安海市第十中學，快！”

當車子開到安海市第十中學門口的時候，宋池已經等候多時了。峰嶺一下車就對宋池說道：“帶我到現場去?！?

宋池帶著峰嶺來到南樓，南樓后面的一度墻上，有一行用噴漆噴出來的字：下一個目標，已鎖定——未央。

“有監控錄像嗎？”峰嶺剛一問出口，就覺得自己很愚蠢。今天早上，他已經見識過這個惡作劇者的威力了。想必在學校里，這個惡作劇者也逃過了監控錄像吧。

“這里是全校的監控盲點，沒有監控。”宋池說道。

“什么時候發現的？”峰嶺問道。

“昨天下午。”宋池說道，“不過，我想，這行字至少存在了3天以上，只是這里比較偏僻，沒什么人來，所以沒被發現而已。”

“舊教室那邊有沒有什么情況？”峰嶺問道。

“沒有，舊教室已經平靜很久了，”宋池說道，“惡作劇者的目標瞄準了剛完工的南樓，南樓多間教室已經遭到波及，只得暫時關閉了?！?

“帶我去看看?！狈鍘X命令道。

峰嶺檢查了南樓的每一間教室，每一層樓至少有一個教室遭到惡作劇，而且惡作劇的手段各有不同。有的是黑板被潑油漆，有的是課桌椅被損壞，還有一間教室的天花板上吊著一具貓尸，惡臭無比。雖然貓尸已經被移走，但那股令人作嘔的氣味仍然存在著。

峰嶺捂著鼻子離開教室，大口大口地喘氣。宋池說道：“南樓雖然有監控，但是，案發時侯的監控，卻成了黑頻?！?

案發時侯的監控錄像成了黑頻？這和昨晚酒店地下停車場發生的不是剛好一樣嗎？峰嶺漸漸明白了什么，臉色越來越白。

“學校都傳言說未央又來了，但是這一次，未央不僅搞了很多惡作劇，還留下了文字信息，”宋池說道，“所以，校領導們很擔心，害怕未央會做出什么傷害師生的事情來。畢竟，兩年前……”

“好了，別再說了，”峰嶺阻止了宋池，“我們走吧。”

峰嶺和宋池離開了南樓，只剩下我，還留在南樓里。等到他們離開后，我飛到一間教室的天花板上，把天花板的風扇全給弄壞了。

我慢悠悠地走到操場上，有一個班級正在上體育課，學生們正繞著跑到跑步。遠遠的，我再次看到了峰嶺和宋池。我看到他們朝舊教室所在的教學樓而去，他們又要干什么？

峰嶺和宋池來到舊教室門前，峰嶺推了推門，打不開。

“目前，全校只有三個人擁有舊教室的鑰匙，”宋池說道，“校長、教務主任和梁老師。需要我去把梁老師叫來嗎？”

“不用了，最近舊教室里有發生什么事情嗎？”峰嶺問道。

“沒有，但也沒什么人敢來了，”宋池說道，“這棟教學樓，也差不多要廢棄掉了。我聽說，校領導正在商議，要不要把這棟樓給拆了。”

“最好是拆了吧，留著也沒什么用，”峰嶺自言自語道，“還是拆了好?！?

“對了，峰嶺，今天，你怎么有興趣到這里來了？”宋池問道，“我記得，你一向來對這個母校都沒什么興趣的。”

“準確地說，我討厭這個地方，”峰嶺厭惡地說道，“這里的陰影太重了?！?

“是因為未央嗎？”宋池問道。

“不只是未央，還有很多原因。”峰嶺說道，“校領導有準備采取什么措施嗎？”

“這個我就沒聽說了，只能靜觀其變了，”宋池說道，“不過，依我看，如果未央想要做些什么事情的話，恐怕誰都阻止不了。”

誰都阻止不了嗎？峰嶺輕輕錘著墻壁，出來吧，未央，讓我見識一下，這兩年，你變成什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