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校長死后第二天，我來到天臺，看著被恐懼籠罩著的安海市第十中學。很快，人們在校長的辦公室里發現了我的恐嚇信，有幾個教過我的老師認出，那是我的筆跡。這樣一來，之前所有宣傳的脆弱效果全部灰飛煙滅。沒有人懷疑我的存在，大多數人都堅信校長死于我的手中。

那封恐嚇信被警察拿走了，校長的辦公室也暫時被鎖了起來，等待下一任校長的到來。學校里原本鋪天蓋地的科學宣傳海報也被撕下，沒有誰愿意步校長的后塵。

我正得意著自己的杰作，這時候，我聽到了腳步聲。我躲了起來，看是誰到天臺上來了。

天臺上走來三個人，海銘、峰嶺和蘭澈。一來到天臺，蘭澈就不停顫抖著，眼淚不停流著：“怎么辦？未央尋仇來了？萬一她真的找上我們……”

海銘和峰嶺沉默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蘭澈一看這幅情景，哭得更加厲害了：“我不想死啊……”

“好了，鎮定一點，”峰嶺不耐煩地提高了音量，“我覺得事情沒那么嚴重。”

“校長都死了，你知道嗎？”蘭澈哭著吼了出來，“一定是因為校長一直否認未央存在的原因。校長死了，接下來就輪到我們了……”

“安心吧，未央都死了一個多月了，要是她真想報復我們，早就下手了，”海銘終于開口了，“你想想，校長大規模的辟謠活動才持續了多久，就被未央害死了。而我們呢？事情都過去這么久了，我們還好好地，不正說明我們很安全嗎？”

“而且，校長的死因都還沒確定呢，”峰嶺說道，“萬一是有人想要謀殺校長，然后嫁禍在未央頭上呢？模仿筆跡又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是啊，我聽說校長在外面樹敵很多，也許是有人謀殺校長也不一定啊。”海銘說道。

“可是你如何解釋，未央死后在學校里發生的奇奇怪怪的事情？”蘭澈接著咆哮著，“我的杯子都被弄壞好幾個了，還有你們的作業本和試卷，都莫名其妙失蹤多少回了？”

的確，海銘、峰嶺和蘭澈的個人物品是我下手的主要目標。也正因為此，一個月來他們比其他人都要更加惶惶不安。

“那么你看到沒有？未央只搞一些小把戲而已，”海銘說道，“真正還害人性命的事情，她做不出來的。”

“你怎么知道啊？也許未央在策劃著什么可怕的計劃呢？”蘭澈不停地搖著頭，“不行，我要轉校，無論如何都要轉校！”

“好了，別吵了，大不了我讓我媽去請幾個護身符過來，”海銘的語氣更像是在敷衍，“給你們一人一個，保證平安。”

“護身符有用嗎？”蘭澈還是不放心。

“放心吧，我媽認識不少道士和尚，個個法力高強，什么妖魔鬼怪都斗過，”海銘的語氣似乎也不太足，“對付未央應該不在話下。”

“而且，我們要時刻注意，不要再搞出什么事情來了，”峰嶺在一旁補充道，“我覺得未央更像是在警告我們，讓我們不要像校長那樣輕舉妄動。只要我們對未央尊尊敬敬地就行了，未央應該也不會太為難我們。”

“你們說，未央現在，會不會在看著我們？”蘭澈問道。

三人都陷入了沉默當中，最后是海銘打破了沉默：“先回教室吧。”

說完，海銘先離開了天臺，峰嶺和蘭澈跟在身后，沒有誰敢掉隊。

這時候，我發現，海銘的死亡氣息突然升高，已經可以看到我了。

又一場好戲開始了。

14

每天，到了放學的時間，海銘家的司機就會把一輛很漂亮的名牌車停在校門口，等著海少爺上車，然后，揚長而去。于是，這輛車就成了海少爺的標志，幾乎全校的人都認得這輛車，我也不例外。

到了放學的時候，我來到校門口，找到海銘家的車，鉆進后車廂里，和昨天鉆進校長車的時候一樣。司機絲毫沒有擦覺，依舊等著海銘出現。

海銘拎著書包走出校門，一眼就看到了自家的車。海銘拉開車門，鉆進車后座。司機啟動汽車，緩緩離去。

海銘看上去有些焦躁，但明顯比在學校里輕松多了。一路上，海銘和司機幾乎沒說什么話，車廂的氣氛有些沉悶。我耐心地等待著，等待現身的最佳時機。

車開了很久，來到了市郊一處別墅區。汽車駛進車庫，海銘下了車，把車丟給司機，然后開門回到家里。

海先生半躺在沙發上休息，海銘連個招呼都沒打，就回到自己房間里了。

晚飯的時候，海先生和海太太在熱烈地討論著一些事情，都是生意上的事情。海銘默默吃著飯，一言不發。

“海銘，怎么了，今天這么安靜？”海先生說道，“是因為校長的事情嗎？”

“唉，那個校長也太慘了，找個時間，得去他家看看。”海太太插話道。

“警方已經基本出調查結果了，說是意外事故，”海先生說道，“那封恐嚇信跟車禍沒有關系。”

“是啊，死去的學生報復校長，怎么可能有這種事情啊，”海太太說道，“最討厭這些裝神弄鬼的人了。”

“好了，別說了。”海銘放下碗筷，低沉著說道。

“怎么了？海銘，雖然你不喜歡校長，但起碼死者為大，在學校里的言論注意一些，”海先生說道，“不過，海銘，你不會相信是鬼魂報復吧，聽說那個自殺的學生還是你們班的……”

“沒聽到嗎，我讓你們別說了！”海銘突然吼道，讓海先生和海太太都措手不及。

“行行行，別說，吃飯。”海太太拍了拍海先生，及時阻止了父子倆的又一場沖突。

“媽，你認識一些和尚道士，對吧？”過了一會兒，海銘說道，“能幫我求幾個護身符嗎？”

“你要護身符干什么？你不是不相信這些嗎？”海太太不禁笑了，“而且，你不是不怕那些傳言嗎，你不會是……”

“是我的幾個朋友想要！”海銘大聲為自己辯解，“你幫我求幾個回來就行了。”

“好好好，你把你那幾個朋友的生日給我，我幫你求幾個。”海太太連聲應道。

“太不像話了，好好一個學校，被搞成這個樣子，”海先生終于找到一個發泄的機會，“到底是誰在搞鬼？”

“放心吧，這個警察會查清楚的，就不需要我們操心了，”海太太說道，“不過，我哥現在一定很煩惱，畢竟是自己資助的學校啊。”

趁著他們一家三口在吃飯，我在客廳里閑逛起來。海家不愧是富裕人家，住的房子比我家大多了。單單一個客廳就是我家客廳的兩倍。客廳的電視起碼有80寸，一旁還有一個神龕，上面放著一尊玉雕的觀音，大概有三十厘米高。對了，聽海銘吹噓過，說他們家的觀音是花了高價錢從東南亞請來的，據說經過許多高僧開過光什么的，靈力超強，保佑他家賺了不少錢。如今，這尊觀音像就在我面前，我卻覺得沒什么了不起，否則的話，身為死神的我，怎么會如此輕易地就進來了？

我走上前去，輕輕敲了敲那尊觀音像，本以為觸碰到這種“靈力超強”的東西，會讓我渾身不舒服，誰知什么事情都沒有。不過，這尊觀音像倒是挺硬的，應該是用貨真價實的玉做的，的確也挺貴。

在客廳的一面墻上，還有一個很大的櫥窗，里面放著許多文物，大部分是瓷器，看起來應該不便宜。我突發奇想，要不，就讓海銘的神奇之旅從這里開始吧。

我一拳砸開櫥窗玻璃，毫不費力。嘩啦一聲響后，櫥窗玻璃被我砸開一個洞，接著，警鈴聲響起，這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飯廳里的海先生和海太太聽到響動，立刻行動，朝客廳跑來。我迅速拿出一個瓶子，狠狠砸在地上。一聲脆響之后，瓷瓶被砸個粉碎。

趕在海先生和海太太到來之前，我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