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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的張灣(春)十

  • 我的張灣
  • 追憶此情
  • 1568字
  • 2011-05-27 15:37:57

接下來的事,本應該放到第二季“夏”里面,因為那年5月6日立夏,這件事是立夏后三天的事;不過事的由頭卻出在立夏那天,春夏相交,就像戲的換幕,這事恰好又引出我和黃毛恩怨中的另二個重要角色,所以把它放在“春”的結尾,算是承上啟下吧。

拉堿事件結束了我和黃毛的冷戰,我倆和好了,不過我仍喊她黃毛,她仍叫我書生:叫順嘴了,改了反而別扭。立夏那天,下午放學我倆走一路,這是我倆第一次結伴走:在紅衛連,上學是集體排隊去,放學是各走各的,因為課下的有早有晚。我和黃毛一班,按說放學總該一路,可前時打冷戰,放學誰也不理誰;拉堿后和好了,放學才一路走。

五七中學離張灣大約三四里地,要穿過一大片田地。田里種的麥子,立夏時正抽穗,望上去一片油綠。時近傍晚,西邊落日紅霓染得云彩像火,馬唧嘹子扯著嗓門賣勁地唱著歌,不時從麥田里飛出一只太平鳥,叮鈴地叫著沖上云霄,把頭上的冠羽揚得老高。遠方有炊煙繚繞的村落,隱約可聽見收工的鐘聲。我最喜歡放學路上的景色,田園牧歌,令人陶醉。

“書生,求你點事”,黃毛說。我從心馳神往的景色中收回魂來,看看黃毛,她那天穿件卡幾布的藍色學生裝,領口下邊露出米黃色襯衣,馬尾巴用根紅頭繩扎著,朝我一笑,右腮上便現出個淺淺的酒窩,挺好看。“什么事?”我問她。“你知道,班上我和汪秀云最好,汪秀云,你知道吧?”

“當然知道,汪秀云,大名人呀!”我回答她。我記的到五七中學的第二天,學校宣傳隊演節目。有個節目是揚琴協奏。只見一隊身穿綠軍裝的女孩子,拿著月琴走上臺來,一排坐下。臺前邊放著一張揚琴,這時一位也穿著軍衣的女孩走上臺,坐在揚琴前。她中等個兒,臉色很紅潤,大眼睛透著靈氣。她回頭看一眼伴奏的伙伴,手一抬,悠揚動聽的音樂聲如水銀泄地,珍珠落盤,聽得我如醉如癡。一問同學,原來她就是本班的,叫汪秀云。汪秀云梨園世家,她爸汪家園是縣豫劇團男角中的頭牌,在沈丘提汪家園就像在河南提常香玉,無人不曉;據說省團幾次想調他,就因為出身不好,終沒調成。她母親也在縣豫劇團演旦角,耳濡目染,她自然青出于藍。她愛學普通話,在班上常纏著黃毛教她,黃毛雖有些清高,和多數女生不怎么親熱,可和汪秀云挺對脾氣,兩人成了密友。

“汪秀云怎么了?”我問她。“汪秀云家有條狗,特好玩,養了有半年了吧,可聰明了!”

“是嗎?她的狗怎么了?”我不明白汪秀云的狗和我有什么關系。

“你沒聽張灣大喇叭成天嚷嚷嗎?”“沒有呀,大喇叭嚷嚷啥?”

“你可真是書生!縣里出了個通知,說縣城狗養的太多,浪費糧食,還有瘋狗咬人,得狂犬病”。

“吃飽了撐的,人的事還沒管好,折騰什么狗事!”我罵了一句。

“通知限一個月之內把狗殺了,到期不殺,派出所就來殺”。

“是嗎?那還不趕緊送人!”“她是想送人,可送別人她不放心,怕狗受委屈”。

“她想怎么著?”“她想把狗送我!”“那好呀,養起來唄,放到你媽那,林場院子大著呢,養個十條八條沒問題”。黃毛媽和我媽同在二連,二連在校部,守著林場,地方大得很。

“可是,可是,”黃毛低下頭,有些吞吞吐吐;“你知道,我爸爸,現在還戴著帽子改造呢,我怎么能養狗?所以,我想讓你……;”繞了一大圈,我算聽明白了,她想讓我把狗養起來。“你是想讓我養?”我莫名其妙。“我把養狗的事向李明明匯報了,她說我要養,就甭想入團了!”

“這事怎么又扯上了李明明?”“她是我的入團聯系人”。

聽說李明明是黃毛的入團聯系人,我不禁嘆了口氣,唉,這個李明明呀!

就這樣,在春季結束之日,李明明,還有一只狗,走入了我與黃毛的恩怨中。我又要說“如果”,因為如果我知道那條狗的下場是那樣的悲慘,如果我知道李明明在我與黃毛的關系中,扮演了那樣不光彩的角色,或許在那個傍晚,我就不會那樣輕易地答應黃毛,替她收養了那條可愛而又忠誠的狗,同時對李明明保持足夠的警惕,以避免悲劇的發生。可是,還是那句老話:歷史永遠沒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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