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有人來報皇上已經走遠，兩人才舒了一口氣。梨花的笑臉轉瞬而逝，她走到池邊坐在石座上，輕輕地撫順著發絲。眼看離一月之期將至，而現下絲毫轉機也沒有。輕聲嘆，滿是無奈。

安啟城喝了不少酒，卻覺得“借酒銷愁愁更愁”。愁意不見，倒有幾分醉意上了心頭。他來到梨花身邊，忽然握住梨花的手：“梨兒·····可知我心？”梨花看著他的樣子，越發絕望：“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早知今日，當初連你也不知是最好不過。”安啟城低垂下頭，再抬頭時，眼已決絕：“我們走吧。天下之大，總有你我容身之處。”梨花淚珠滾落，泣不成聲：“我福安戲班的生死系在我謬梨花手上，你叫我如何放得下？那兒有我爹爹，由我朝夕相處的兄弟姐妹，還有羽嬋，她才多大？無父無母，一個人孤苦伶仃怎么辦？總不能因我一人，毀了他們的一生。如今我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啟城，你當日為何救我？為何為何？不相知，不相思，不相戀！”梨花第一次如此激動，她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在這夜色中卻顯得如此無力，她陷在絕望中無法自拔，步步后退，眼神凄涼。

眼見后方已經沒有退路，梨花卻渾然不知。安啟城立即上前一步欲拉住她，但還是晚了一步。兩人紛紛落入池中。

水不算深，但梨花不懂水性，在水中一陣胡亂掙扎，安啟城抓住梨花，將其擁入懷中。梨花也平靜下來，正欲睜眼，安啟城的嘴唇卻貼了上來，像是一只蝴蝶落在唇上，柔軟而奇妙。

此時，已經全然不知身上的冷意，周圍的水瞬間成了千萬只蝴蝶，將兩人緊緊包圍，一切都是那么夢幻而迷離。

沉浸在這漫長的深吻之中，似乎忘了所有。直至隱約聽到岸上有人，安啟城才將梨花拉出水面。梨花的發絲濕淋淋的貼在額上，雙眼微紅，似有哭過，還有水滴不斷往下淌，分不清是水還是淚。

將梨花帶上岸，寫梅在一旁焦急吩咐道：“快！快！你們兩個，去準備熱水和姜湯。羽嬋，先帶你們姑娘到浴房，然后換一身暖和干凈的衣裳。”幾名婢女匆匆去忙，梨花也已被攙扶走。寫梅急得滿頭是汗：“爺，您也趕緊去沐浴更衣，不然該著涼了，你們幾個，跟著去準備熱水。”安啟城點點頭，走之前還特地囑咐道：“寫梅，你趕緊去梨姑娘那邊看著，有什么事盡快來稟。”

“爺，放心吧。奴婢會的。”應罷匆匆而去。

忙忙碌碌地安頓好一切，寫梅懸著的心終是落地。看著羽嬋喂梨花喝著姜湯，寫梅在一旁問：“梨姑娘，你可感覺好些了？”梨花微微一笑：“嗯，好很多了。多謝照顧。現下也晚了，你們忙了這么久定是累了，快些回去休息吧。”寫梅走上前將床腳拉整平，叮囑羽嬋照顧著，便領著婢女先退下了。

羽嬋這時面露心疼之意：“姐姐，我知道你心中有好多委屈。方才姐姐被救上岸時，眼眶紅紅的。聽寫梅姐說，今日黃上也來了。姐姐，你定是哭過了，傷心過了。”梨花苦笑：“嬋兒，苦又怎樣？沒有誰能把我從苦難中解救出來。”羽嬋放下姜湯，雙眼通紅：“姐姐，你是個好人，為什么老天要這樣？”梨花疼愛地摸摸她的臉：“傻丫頭，可不能哭。”羽嬋抱住梨花：“姐姐，嬋兒好希望姐姐快樂。姐姐，不管以后的路有多難，嬋兒會永遠陪在姐姐身邊。”

夜，無聲無息地將哀傷舉起，歇月亭中還有殘酒。

余香不斷，人自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