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夜夜紅燭垂淚流，衫巾濕透；

鴻雁書，遍九州，曲高和寡為誰奏？

點點血痕君可見？咫尺天涯！

錯撫瑤琴，當壚酌酒，醉生夢死魂不休！

天很黑，伸手不見五指，灰黑的云布滿了整個天宇，將所有的光亮都遮掩起來。它用它那無盡的黑暗向世人展示自己無窮的力量。涼涼的風從天宇中傾泄而下，將樹木搖得東倒西歪，作為黑夜的爪牙，它肆意蹂躪這群無還手之力的愚者。一個山洞里透出火光，一堆篝火被風撩得火苗四竄，那橫在它上面的烤雞發出唧唧的聲音。火堆旁有兩人——一男一女，那男子渾身衣服破爛，但神情輕松，他不斷用手里的木棍去將被風吹散的柴火推回到火堆里，像是一位衛道者，糾正著所有的不合規，作為處罰是將它燃成灰燼；那女子神態平靜，安祥地躺在地上，她渾身潔白的衣服都被血染透，呼吸時緊時慢。

那男子望了望洞外，將散亂的柴火歸整好后，又翻了兩下正在火在燒烤的野兔，然后站起身來將身的衣服除下一件，蓋到那重傷的女子身上。一陣風從洞外吹進來，他打了幾個寒顫，趕緊坐回到火堆旁。他道：“這什么鬼天氣，昨天還好好的天氣晴朗，那么暖和，今天就變陰天。都不知道我阿牛上輩子是倒了哪門子的霉，遇見她！”他說完，又覺得自己有點忘恩負義，便看了一眼那女子。他將燒烤的野兔拿到鼻子前聞了聞，一陣香味涌入心胸里。他不禁享受般多嗅了幾下！他將野兔的肉撕下了一塊嚼著，對那女子道：“姑娘，我阿牛可不客氣了哦？”突然山洞深處發出一聲很恐怖的叫聲，阿牛醒悟似地道，“哦，怎么將你給忘了！”說完將野兔撕成兩塊，將其中一塊扔進洞里，“豹姐姐，你用自己奶水喂我的恩人，我阿牛是不會忘了你的！”他聽到母豹嚼肉的聲音，便重新又坐回到火堆旁。

“我阿牛連自己是誰都弄不清楚，我……唉！”他望了一眼那重傷的女子，“我連她是誰也不知道……這就是我的命嗎？”其實昨天阿牛就想放棄這位女子想趕快趕赴蒙古，去追尋曾經來找自己的女子，好弄清自己的身世?？墒亲鋈瞬荒芤娝啦痪?，便抓了一頭母豹擠奶喂那女子喝。所幸的是，那女子也甚命大，吃了那瓶藥和喝了母豹的奶后，氣息漸漸強烈起來，雖然仍然時急時緩，但較前已大為改善。阿牛也十分高興。

阿牛吃完烤兔，將火堆的火撩得更旺了一些，找了些干草鋪在地上，又弄了些干草蓋在身上便睡了過去。因為連日來的奔走，加上負重，而且他抓母豹的時候也被豹爪抓了幾道血痕。

不知過了多久，阿牛覺得脖子涼涼的，他以為是冷風吹的，便又抓了一些干草想蓋上，可是手去突然碰到一硬物，他一驚，嗖地坐了起來，只見一位女子身體十分虛弱，手里的劍也在發抖。阿牛害怕地道：“姑……姑……姑娘，你……你……你別誤會！我……不是……不是壞人！”

那女子正是那受重傷的女子，她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來。她嘴唇顫動地道：“你是……你是……”她的氣息依舊不平穩。

阿牛道：“我叫阿牛，姑娘，你別誤會！是我救你回來的！”阿牛慢慢平穩地害怕的情緒。

“你……該死！”那女子將劍朝阿牛刺了過去，可是阿牛迅捷地躲在了一邊，她刺了個空。

阿牛以為那女子沒有聽清自己的說話，重新解釋道：“姑娘，你誤會了！是我救的你啊？”

“我……我殺的……殺的就是你！”那女子一刺不中，便揮劍向阿牛吹來，可是阿牛又躲了開去。此時，山洞里熟睡的母豹發出一聲廝鳴，似乎發怒有人攪了它的美夢。

阿牛大驚道：“姑娘，難道你沒聽清嗎？我說是我救的你??？如果沒有我，你早就死在野外，尸體也被野獸吃了。你怎么竟然恩將仇報？”

那女子連刺幾下都沒刺中，此時體力不支，跪倒在地上，她怒眼閃著淚花，生氣地道：“我寧肯被野獸吃了，也不愿受你污辱！”說著，大口的喘氣，幾次想站起來都失敗了。

阿牛還想解釋什么，忽然低頭看見自己赤著臂膀，便也明白了。他道：“姑娘，我阿牛雖然不是什么名門正義之士，但也絕不會做此下流勾當！如果姑娘著實不信，我阿牛也無話可說。瓜田李下是無法解釋清楚的。這樣好吧，我阿牛賤命一條，但我觀姑娘身負重傷，必然是被人追殺，想也定是不凡之人。等姑娘身體養好之后，你再殺我，我絕無二話！只是此時姑娘你受有重傷，如果殺了我，難免自己也命保不久矣！”

那女子思索了一會兒，道：“好！”那一雙淚眼之中射出兇殺之光。

阿牛想靠近那女子，那女子警覺地拿劍指向他。阿牛道：“姑娘放心，我阿牛絕不會傷害姑娘分毫。只是姑娘現在身上有傷，且身體極為虛弱，那邊的竹筒里是我擠出的一些豹奶，你先喝下充充饑吧！”這時，洞里深處又傳來一聲母豹懶懶的叫聲，大概是乏了。

那女子將竹筒取來，更不起疑，打開竹筒便喝了起來。阿牛望著她出神，忽然開口道：“難道你不怕我在里面下藥？”

那女子剛喝幾口，一聽阿牛的話，生氣地將竹筒扔出洞外去，口里也噴出母豹奶來。阿?？吹剿@種神態，大笑起來。

那女子站起來，怒道：“你敢暗算我？”說著，便要再殺阿牛。

阿牛忙止住笑，解釋道：“姑娘，你真的誤會我阿牛了！你試想想，你這些天喝的都是那竹筒里的豹奶，如果有毒，你早就沒命了?！闭f著，拾了一起木柴添加到火堆里去。

那女子想了一會兒，也重新坐了下來。

兩人坐了好久，阿牛開口問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會受這么重的傷？到底是何人所為？你與什么人結下這么大的深仇呢？”

那女子怒目盯著阿牛，半晌才道：“關你什么事？”

阿牛聳了下肩膀，道：“沒什么！關心你嘛！”

“誰讓你關心！”阿牛的話音剛落，那女子生氣地道。

阿牛覺得無趣，便也不再說話，洞里只余下木柴燃燒發出的噼啪聲和母豹的酣眠聲。

“我叫柳嘉蓉！”過了好一會兒，那女子道。

“柳嘉蓉？”阿牛附和了一句，“好名字！柳姑娘，你到底與何人結怨，受這么重的傷呢？”

“你問這么多做什么？等我身體好一些，我一定會殺了你的！”柳嘉蓉生氣地道。

阿牛道：“反正我是將死之人，告訴我也無妨的??！我也沒命在外面宣傳！”

柳嘉蓉想了一會兒，道：“告訴你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你聽說過紫龍堡嗎？我是被紫龍堡的人所傷！”

阿牛低低道：“紫龍堡？紫龍堡？紫龍……堡？我好像在哪里聽過……紫龍堡……紫龍堡……紫……龍……堡……”阿牛突然覺得頭脹得很厲害，他捂著頭，不斷捶打著，可是這一點也沒減少它的疼痛。他痛得躺在地上，不斷打滾。

柳嘉蓉警覺地站了起來，她以為阿牛在使什么花樣，她將手里的劍緊緊握著，看著阿牛在地下亂滾。忽然，阿牛的身體直接向火堆滾去，眼看就要滾進火里，柳嘉蓉一個快步沖過去，將阿牛拉在一邊。阿牛渾身出滿了汗，身體不斷地發抖。柳嘉蓉舉起手里的劍便向阿牛砍去，可是劍到半空中，忽然停住了。她猶豫再三，便收起了劍，將阿牛扶好，為他灌輸真氣。

過了一會兒，阿牛才漸漸恢復過來。他看到柳嘉蓉為自己輸真氣，便冷笑道：“柳……柳姑娘，你不是……很想殺了阿……牛嘛，為……為什么還要救我？”

柳嘉蓉道：“我救你是報你當初救我活命之恩！如果不是你我就被野獸吃了，不是你的母豹奶，我體力也不可能恢復得這么快！我們現在兩清了！”說著拿起在地下的佩劍指著阿牛道，“我現在要殺了你！”

阿牛嘆道：“想我阿牛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如今就暴尸荒山。我心猶不甘吶！”

柳嘉蓉道：“你口口聲聲稱自己是阿牛，可是我剛才給你灌輸真氣的時候，覺得你氣血運行異于常人！內功極為雄厚，你到底是什么人？”

阿牛道：“我不知道我是誰，村里的人都叫我阿牛！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柳嘉蓉望著阿牛的背影，總覺得在哪里見過，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她道：“剛才我提到紫龍堡，你頭就痛得要死要活，快說，你到底是不是紫龍堡的人？”

阿牛道：“我不知道！是村里的人是在海邊發現我的，他們說我昏迷了幾天幾夜才醒來。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你……”柳嘉蓉有些激動，聲音也發抖，“你……你是賀林賀公子，賀少俠，賀少堡主？”

阿牛一聽，便轉過身來，望著柳嘉蓉道：“你認識我？我叫……賀林？”

柳嘉蓉將阿牛仔細打量了一番，突然生氣地用劍抵著阿牛的脖子道：“你想騙我說出賀林賀少堡主的下落，枉想！哼，紫龍堡真夠陰險卑鄙的，竟然想出這樣的辦法來！不錯，你的確長得有幾分像賀林，可是你不是他，不是！你跟他相比差太遠了！像你這骯臟的小人也敢像賀公子！我現在就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