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琳一聽大驚，雖然他猜到花雨子肯定是想到了二十多年前的劍神之事，也肯定會提及此事，卻不想說出此等話來。他半天囁嚅著道：“圣母……你說……你是……杜若輝？”

花雨子用手拭了拭眼淚，道：“不錯！你我相交多年，這件事我一直壓在心里，沒有告知與你！”

岳琳定了定神道：“圣母，到底怎么回事？”夜里的寒氣逐漸升騰，岳琳覺得涼氣環繞四周，揮之不去。

花雨子沉默了一會兒，道：“建祜從小就酷愛武術，對武術有種莫名的癡迷，爹爹為了滿足他的愿望，遍請全國各地的名師教習他武功，有時建祜想偷懶不學，都要被爹爹痛打一頓，當時我們都很不理解，直到后來我們才知道原來他就是劍神建無名的私生子。我與建祜從小一起長大，兄妹感情一向很好，我們從來都未想過乖違倫理，做出有背倫常之事。因為建祜長得風流倜儻，翩翩君子，所以求親的人很多。可是他一直都拒絕，我們都很不理解，直到有一天，他告訴我說他很喜歡我。我說：‘我們是親兄妹，不可有此邪念！’他聽了十分悲傷，曾經一度很頹喪，整日醉酒，不省人事。我也很難受，可是他是我的親哥哥，我們不可以那樣。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樣喝得醉熏熏的回來，一進門就被爹爹攔下，痛打一頓，爹爹見他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十分氣忿，一時脫口道：‘你這樣下去，怎么對得起你爹爹，怎么對得起劍神！’當時，我們都一愣，可是建祜卻癡癡傻傻地道：‘劍神？劍神又怎么樣？哼哼！’爹爹氣憤地道：‘你是劍神的兒子，你看看你現在，怎么對得起他老人家？你真不配！’當時，建祜像被潑了一頭冷水一樣，道：‘劍神的兒子？爹，你說什么？’爹爹見無法再隱瞞，遂將真相告訴了我們，原來劍神曾經因一時貪酒誤入桃花，因此產下一子，就是建祜。建祜知道以后，遂振作起精神，重新練武，并去江湖闖蕩，有了名氣，或許是大家都敬他是劍神的兒子，他卻十分身負狂傲。后來，兩年以后，他向爹爹求親，于是我們就結合在一起。但因為很多人都不能接受，說這有違倫理綱常，所以處處唾棄我們。我們為求安穩的生活，于是決定避居世外，可是就在我們產下一個女兒沒多久，聽說我爹爹和娘被梁逸和霍青月所殘殺，就為了逼使劍神出來，可是這時劍神已經消失江湖多年，沒有人知道他的行蹤。建祜氣不過，就去找他們報仇，從此一去不回。本來我在家整日等他回來，可是等了一個多月也不見他回來，我心里很擔心，這時一群身著奇裝異服的人來到我們住處，突然襲擊我與女兒冰月，因為當時我武功平平，他們武功卻十分高超，我不敵他們，被打成重任后跌下懸崖，女兒也不知所蹤。”說著，花雨子哭了起來，“后來，我被師父所救，治療幾天幾夜才見好，我聽說梁逸和霍青月依然無事，安然存活于世，知道建祜怕不在了。于是，就留在庵里專心練武術，師父知道我的身世以后，怕我被仇人追殺，于是就告訴庵里的人說我是逃婚出來的。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花雨子說完，抹了抹眼淚，長舒了幾口氣，似乎積壓在胸中的怨氣終于全部發泄出來。身體又像是經過幾個世紀的滄桑洗禮一般，有些低垂。

岳琳待她休息了一會兒，道：“這都是真的嗎？”

花雨子點了點頭。

岳琳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又過了一會兒才道：“建祜真的已經死了？”

花雨子沒有作聲，也沒有點頭或搖頭。

岳琳道：“當今之世，據我所知，能演奏《鴛鴦瓊》的只有建祜一人，除此再無他人？是否真的？”

花雨子道：“不錯！《鴛鴦瓊》是他所做的一首安魂曲，當時他醉然于山水間，放棄了血與劍的生活，整日以笛子為伴，于是將所有的內功心法集中于這首曲子中。他從來沒有傳與任何人！”

岳琳點了點頭道：“不錯！今天我們見到那乞丐提到‘世人徒笑我來癡，孰堪道破劍與釃？夢醉夢醒夢一場，鴛鴦瓊里晤相知。此生繁華與夢去，只有清酒獨不棄！悔將濁血灑駱原，何年再得共君眠？’難道他就是……”

花雨子點著道，神激動地道：“這首詩，是當初我們決定歸隱之時，他自娛之作！原為‘世人徒笑我來癡，孰堪道破劍與釃？夢醉夢醒夢一場，鴛鴦瓊里晤相知。此生繁華與夢去，只余清酒共君飴。’”

“難道今天我們所見那乞丐就是建祜？”岳琳依舊不敢相信。

花雨子道：“事情都已經過去這么多年了，希望……希望他不是……我寧愿他一直活在我的夢里！”說著，花雨子竟哭了起來。

岳琳勸導了她好一會兒。

花雨子哽咽著道：“如果不是他棄我們母女不顧，我們的女兒也不會死，如果不是他太過自負狂傲，又怎么會落得如此下場？”

岳琳規勸道：“圣母，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雖然說建祜曾經棄你們于不顧，但是此時正值武林大難的時候，我們不應再拘泥此等舊事，就想辦法為武林造福啊！”

花雨子嘆了一口氣道：“岳掌門，我能理解你的意思，可是只怕建祜已經瘋癲，不會聽我的，唉！”

岳琳道：“圣母，我看建祜落得如此下場，也算是因果報應了。但他對于你們之前的感情定然絕不會忘的，再說你們不是還有……無論怎樣，我相信建祜絕不是那種不懂江湖大義之人。當年劍神曾經為武林做出這么多貢獻，建祜也絕然不會不顧忌其父的名聲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