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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宮湛海輕扣桌面,深思片刻說道,“你家就你和丁福兩個男人,怕是不妥。我府上東邊有個偏院一直空著,不如安排她住進那里。既然她為我宮家所用,又遇上了難事,為她安排個清靜的落腳處,應該的。她的日常起居都由她自己負責,我會交待府里人不許去打擾她。”

丁掌柜愣住了,他家公子可不會隨意讓人住進府里的,今兒真稀奇啊!

好像明白他在想什么似的,宮湛海又說:“依我看,她很會偷懶,你不覺得這樣催稿或談事情更方便嗎?她的一切動向也容易掌控。”

丁掌柜樂呵呵地說道:“還是公子想得周到。確實,莫姑娘很會偷懶,沒有人催不行。如今她一書成名,打她主意的人肯定會出現。這樣一來,也省了許多麻煩。”商場上,挖人墻角的大有人在,不得不防啊。

離開墨香書肆,莫望月慢慢騰騰地往回走,快到家門口時,她后知后覺地發覺身后一直有人跟蹤自己。正在猶豫著要不要回頭時,與出來找她的陳大哥碰上了。

身邊有個官差在,她也沒什么好怕的,所以坦然回頭,一眼就看到那兩個衣衫襤褸的孩子隔著五步遠跟著自己。莫望月被弄糊涂了,這兩個孩子跟著她做什么?或者人家只是與她同路,是她想太多了?

見她呆站著,陳沖喚道:“月兒,回家了,你在看什么?”

“哦,沒什么,走吧!”說完轉身跟在陳沖身邊。進了院門再次回頭,那兩個孩子竟然站在了他們家院門前,一臉期待地盯著她直看。

陳沖也注意到了,問:“月兒,這兩個孩子是?”雖然是乞丐,可站在他家門前并不像是來要飯的。

“我在路邊碰到的,給了點吃的。不知道為什么,跟來了。”

那個小姑娘突然跪到了地上,“小姐,好心的小姐,我叫萌兒。洗衣做飯、端茶倒水,劈柴生火,萌兒都會,求您收留我們姐弟吧,我們只要有口飯吃就好,什么都不求。我什么都會干,求您收留我們吧!我給你嗑頭了。”說著真的嗑起頭來。

長這么大,第一次碰到有人給自己嗑頭,莫望月有點懵了,“呃,我連自己都養活不起,沒錢,沒錢請人做事。”

陳沖繃起臉,“小姑娘,我們平民百姓家請不起丫頭,你快起來,不要再嗑了。”

小姑娘一拉身邊的弟弟,弟弟也跟著跪下,“好心的小姐,求您收留我們吧,我叫軒兒,什么活兒都會做,真的,收留我們吧。”

陳大嫂推門出來,“怎么了,這是?哪兒來的小乞丐?”

見那兩孩子一直不停地嗑頭,莫望月冷下臉來,聲音清冷地說道:“誰都是人生爹娘養的,即使是乞丐,也不要卑微地隨意給人下跪,人要活得有尊嚴,明白嗎?”

兩個孩子被她認真的神情震住,忘了反應。

陳沖提醒他們,“聽到了沒有,不要隨便給人下跪,你們快起來。”

小姑娘拉著弟弟站起來,邊掉淚邊說:“謝謝小姐肯收留我們姐弟,謝謝小姐,我們以后再也不給人跪下了。”

莫望月一呆,呃,她什么時候說過要收留他們,她很清醒啊!陳沖夫妻二人互看了一眼,同時想著,月兒有說收留他們嗎?

小姑娘拉著弟弟來到院子里堆木柴的角落,費力地雙手拎起斧子,開始劈柴。雖然她力氣小,但可以看得出,她以前一定干過劈柴的活兒,因為她劈柴的姿勢對。只是一塊兒木頭,她劈了六七下也沒能劈開,還露出一副隨時會昏倒的模樣。

莫望月無奈地挪到他們身邊,“那個,你們……”她想說你們走吧,我給你們拿點兒錢。

但她來不及說,就被小姑娘打斷了,“沒事,小姐,我們干得來,您快回屋歇著。以后您就喊我萌兒,喊他軒兒。”一是年齡小,二是身體很虛弱,因先前劈柴的動作,她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

姐姐負責說話的同時,弟弟努力地將莫望月往屋里推,“小姐,外邊冷,您快進屋。”意識到自己的手又黑又臟,他忙將手背到了身后,低著頭小聲說“對不起”。

莫望月摸摸鼻子,向陳沖夫妻遞去求救的眼神。

陳大嫂拉了她就進屋,見丈夫也跟了進來,說道:“這樣,等下我們讓他們吃個飽飯,我再找兩件舊衣物送給他們,然后再勸他們離開。”

陳沖搖頭:“聽說入秋時外郡有不少地方鬧了災,糧食顆粒無收,許多人拖家帶口的出來討飯,日子不好過啊!估計這倆孩子就是從鬧災的地方出來的。這大冷的天,在外邊不是餓死就是凍死。為了活命,他們看準了月兒心善這點,才粘上來的。”

莫望月確定自己不是善心人士,也沒有能力養活這倆孩子,到底要怎么辦呢?她開始愁了。在現代,一個人生活慣了,朋友也很少,性格算得上孤僻,不會與人交流,更不會處理人際關系。對于有意粘上自己的這倆個孩子,她不知道要怎么處理。

陳大嫂是那種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嘴上不停數落著姐弟倆,讓他們吃了頓熱呼午飯后,又吆喝著他們熱了一大鍋水。之后先是自己揪著萌兒的耳朵拉到簾后幫她擦洗身子。接下來又吩咐陳大哥換水給軒兒擦身子。

陳大嫂翻箱倒柜地找出舊衣服,剪剪縫縫的,為倆個孩子穿上了干凈的棉衣服,然后往他們懷里塞了幾個白面饅頭和一百文錢,往外一推,“好了,你們走吧!我家養不起你們,再說過兩天我們就要從永州搬走,沒能力管你們。以后是死是活,就看你們的造化了,不要再纏著我們。”說完,當著他們的面“碰”一聲將門關上了。

畢竟這是自己惹來的麻煩,莫望月盯著累得滿頭大汗的陳大嫂說,“大嫂,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陳大嫂罵道:“臭丫頭,跟大嫂還這么見外。再說,我們女人心軟,見不得可憐人,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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