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嫂:“丁掌柜有老婆給他做飯,有你什么事?你都忙活半天了,你就聽我妹子的話,吃過飯?jiān)倩厝ァ!?
丁福不好意思地正了正頭上的帽子,“大嫂,其實(shí)丁掌柜是我的叔叔,因?yàn)閶鹉锶サ脑纾媒阌殖黾蘖耍灾挥惺迨逡蝗嗽诩遥瑳]有人照顧他生活起居。我爹就要我過來照顧叔叔了。我不回去,叔叔就沒飯吃。”
莫望月掃了眼自己準(zhǔn)備的材料,“等我做好,你就帶兩樣菜回去跟丁掌柜一起吃,要不我們吃不完。”
丁福:“這,太麻煩莫姑娘了。”他自己做的飯菜,勉強(qiáng)能吃而已,偶爾能從外邊買回來吃,是他最高興的事。
陳大嫂換個(gè)手抱孩子,“丁福,你就在這兒幫忙月兒添火,我去看看我家那口子有沒有回來。”說著,抱著孩子出去了。
當(dāng)夕陽滿天時(shí),丁福聞著菜香,提著籃子回到書肆附近的丁掌柜家。
抬腳剛進(jìn)家門,頭上就挨了一記。丁福抱住頭叫道:“哇,痛,叔叔,別打,我給你帶了下酒菜。”
丁掌柜眼睛一亮,胡子一翹,將手里的長(zhǎng)煙桿兒一收,湊近籃子聞了聞,“嗯,好香。讓你送莫姑娘回家,你卻一下午不見人影兒。臭小子,算你心眼兒動(dòng)的快,知道用好菜來巴結(jié)叔叔我,以便得到從輕發(fā)落。”
丁福委屈地說:“叔叔,是你吩咐我一切要聽莫姑娘的。莫姑娘要我?guī)啡ベI菜,回家還要我?guī)兔μ砘穑€要留我吃飯。我說叔叔在家沒人給他做飯,莫姑娘就裝了菜送給我,要我拿回來和叔叔一起吃。”
丁掌柜驚愕地問:“呃,這是莫姑娘做的菜?”
丁福點(diǎn)頭,“對(duì)啊!不過,莫姑娘做菜跟她走路一樣,慢。”摘菜的動(dòng)作慢,切菜的動(dòng)作慢,翻炒的動(dòng)作慢,可奇怪的是,菜都沒糊鍋,而且香味兒四溢,讓人很有食欲。
丁掌柜有些不敢相信,“莫姑娘的手細(xì)皮嫩肉的,不像是長(zhǎng)期做粗活兒的手,怎么可能……”
丁福:“對(duì)呀,我也覺得很奇怪,但是這菜確實(shí)是莫姑娘做的。我就在旁邊幫忙添火,看著她做的。聽陳大嫂說,她也是今天才知道莫姑娘會(huì)做菜。”
丁掌柜吞了吞口水,一把搶過侄子手里的籃子,轉(zhuǎn)身飛快地往屋里跑。
丁福在后頭邊追邊喊:“叔叔,你慢點(diǎn)兒,這是莫姑娘給我們兩人的菜,你不能一個(gè)人吃掉。”
叔侄兩人一前一后沖進(jìn)既是會(huì)客廳又是餐廳的屋子,就見宮湛海坐在椅子上看書。被他們吵到的宮湛海將手里的書放到桌上,“你們到底在爭(zhēng)什么?”
丁福嚇得一激靈,恭敬地喊了一聲“小的丁福見過公子”,心想,公子怎么在這里。
丁掌柜卻不管那些,將籃子往宮湛海面前的桌子上一放,“公子,我們吃我們的晚飯,您隨意,我們互不干擾。”轉(zhuǎn)頭又道:“丁福,快去拿碗筷,再燙壺酒拿過來。”
丁福迅速拿來碗筷,并將籃子里的一盤青菜、一盤魚端出來,“叔叔,你看莫姑娘做的魚,很特別對(duì)不對(duì)。她說這叫松鼠魚,讓我們償償。”說話還不忘把籃子里的白面饅頭拿出來。
丁掌柜夾起一塊兒魚肉放入嘴里償了償,“嗯,好吃,味道特別好。對(duì)了,這魚肉為什么一塊兒塊兒地往外翻?”
丁福忙跟著償了一口,眼睛一亮,忙又夾起一塊兒放入嘴里,含糊不清地解釋著,“莫姑娘在做魚前,用刀在魚肉上切了很多刀,做出來就成這樣了。”聞著香味兒,他一直在流口水,現(xiàn)在終于可以吃到了,嗯,真好吃。
被涼在一旁的宮湛海盯著面前的魚,“丁福,這是莫姑娘做的?”
丁福塞得滿嘴都是,沒法兒回話,所以只能點(diǎn)頭作答。
宮湛海:“加一雙筷子,我也償償。”開酒樓的,遇到樣式特別又香味四溢的好菜,當(dāng)然要償償味道。
丁福忙跑去拿,丁掌柜卻沒好氣地說,“我們平民百姓的食物,哪敢讓公子償。公子還是回府上用餐吧!”
宮湛海無奈一笑,“異世笑望生的部分手稿今晚留給你看。”知道他在惦記什么,所以投其所好地說道。
丁掌柜聞言,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兒,大聲喊著:“丁福,快拿酒杯,將我收藏的十年女兒紅拿出來,讓公子償償。”之后將魚往宮湛海面前推了推,“公子,莫姑娘的手藝,堪稱一流,不亞于‘醉仙樓’的郭大廚子。”
宮湛海接過丁福遞來的竹筷,償了一口,點(diǎn)頭認(rèn)同丁掌柜的話。
月芽?jī)焊邟欤挥诔俏鞯膶m家府院門前停了一輛外表裝飾大氣卻不顯華貴的馬車。守在門前的小廝忙上前掀開車簾,“公子,請(qǐng)下車。老夫人正在前廳等候。”
宮湛海掀袍下馬車,臉上帶著貫有的笑容問傳話的小廝,“今日老夫人身體可好?”
小廝跟在他身邊恭敬地回道:“老夫人今日很精神,還曾出門到寺里上香。回來時(shí)心情很好,一直與身邊的丫頭們有說有笑的。”
宮湛海揮退了小廝,走入前廳,來到一身華貴、頭發(fā)半白的婦人面前,行了禮,“姨娘,您找我有何事?”
被稱姨娘的宮夫人,面目白皙,頭發(fā)已半白,隨著她的笑,眼角的皺紋加深,“湛?jī)海瑏恚棠锷磉叄棠镉性捯獙?duì)你說。”
宮湛海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但那疏離而客套的笑容顯而易見。他撩起袍角,坐在老夫人的下手邊,“姨娘請(qǐng)講。”
宮老夫人心底低低一嘆,這孩子,仍不能原諒自己那。掩掉眼中的落寞,興致勃勃地講道:“湛?jī)海袢找棠锏剿聝?nèi)拜佛,巧遇方丈。姨娘想到湛?jī)褐两袢晕慈⑵蓿谑乔蠓秸蔀槟悴妨艘鼍壺裕秸烧f,湛?jī)航衲甓〞?huì)遇到今生的有緣人,既能相遇,就會(huì)紅鸞心動(dòng),得一世良緣。”
宮湛海仍是微笑著,“我的婚事,姨娘不必操心,我心里有數(shù)。如果沒有其它事情,我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