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也很痛苦。”姚麗麗推脫著。

“我明白，你們漁民動不動就出海、下水，會嚴重傷害身體。這很正常！”徐旭倒也很大度。

徐旭發現姚麗麗不能生育后，兩個人的關系才變得不再那么親昵。

“我不會和你離婚的。”徐旭對姚麗麗說，“但你得允許我在外面再建一個家。我是家里的獨子，我不能讓我家絕了后。”

到底是學藝術的，人說學藝術的大都是瘋子，徐旭很有超前意識，在20世紀90年代就有了“婚外家”的想法和做法。

姚麗麗自知理虧，也不好埋怨徐旭。

徐旭是河海市第一個下海的國家工作人員。1995年，當時的文化館已經不太景氣了。徐旭就下了海，去當時名操一時的“三株富興康”干了區域總經理。

徐旭遇到了劉忠敏。

劉忠敏大徐旭三歲，是原四川王劉湘的曾孫女，只可惜祖父是劉湘家的侍女生的。抗日戰爭初期，劉湘因抗戰過度操勞而死。劉湘死后不久，大太太便把三姨太以后的幾個姨太太和那些劉湘臨幸過的丫鬟侍女趕出家門。劉忠敏的曾祖母只好帶著兒子到成都郊區的劉家鎮定居下來，好在劉湘的大太太也分給他們幾百塊大洋，所以劉忠敏的曾祖母和祖父也過著衣食無憂大家大戶的生活。

劉忠敏的相貌和氣質是可想而知的，她的曾祖母既然是四川王劉湘看好的侍女，那在整個四川絕對是數一數二的標致女子。劉忠敏的身上有她曾祖母的遺傳基因，自然是美麗壓四川的女子。別看她已經30多歲了，但看上去最多20歲的樣子：長得竟然和姚麗麗很像，身材雖不高，但勻稱無比，絕對的黃金分割體型，皮膚白嫩，一頭自然彎曲的秀發披過雙肩，一雙美麗的眼睛，似珍珠，似明燈，是白水銀里泡著黑水銀，玲巧的鼻子，雙唇間透著一股靈氣。前胸令人遐思，腰枝讓人神往，寬臀使人迷茫。

劉忠敏也是學美術的，也在文化館干過，現在是“三株富興康”的四川大區域總經理，至今未婚。

徐旭對劉忠敏一見鐘情，就像徐旭當年對姚麗麗一見鐘情一樣。多年以后，徐旭對人說，看來至今喜歡的就是這個類型的女子。

劉忠敏沒有和徐旭辦理結婚手續，雖然他們無數次地共赴巫山，雖然劉忠敏為徐旭懷了孕，還生了一個兒子。

“三株富興康”很快曇花一現，徐旭和劉忠敏不得不為自己的后路著想。

“我看我們開一個裝飾公司吧。”劉忠敏畢竟是名門之后，腦袋轉得快得多，“現在，乃至將來，搞裝飾一定是一個熱門。”

劉忠敏到底對徐旭有多少忠誠，就是徐旭也不知道，因為只有她自己知道。本來嘛，用徐旭的理解是：他們兩人現在是搭伙關系，雖然兩人生了一個兒子，但這只能說是他們生活的產物，并不一定就是感情深厚的產物。他們一個出生在四川盆地的小縣城里，一個出生在黃河入海口的縣城里，風俗習慣、個性品質都有明顯的差別。所以對劉忠敏有時的行為雖然很不舒服，徐旭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人畢竟是有感情的動物，相處久了自然就會產生感情，尤其是男女之間。人之所以不同于其他動物，其中感情是其中一個方面。徐旭和劉忠敏畢竟相處了很久，又有著相同的愛好和特長，他們本身就都是美術學院的畢業生，感情自然深厚一些，逐漸地，徐旭已經對劉忠敏沒有了商人的那種防范心理，所以當劉忠敏提出要開一家裝飾公司的時候，徐旭自然就答應了。他們一人投了一半的股份，在省城租了三間房，“旭敏裝飾公司”開業了。

“旭敏裝飾公司”，一看名字就知道，取了徐旭和劉忠敏兩人名字中的各一個字。但是公司的法人代表卻不是他們兩人中的其一，而是一個叫“郭浩然”的名字。

郭浩然是劉忠敏的同學，右腿先天性二級殘疾。

用殘疾人注冊公司還是徐旭的注意。徐旭很聰明，他對國家稅收政策比較理解，所以成立公司的時候，他和劉忠敏商量，能不能用一個殘疾人注冊，那樣會減免稅費的，只要他們抓好財政大權，誰是法人并不重要。徐旭沒有這方面的人，劉忠敏恰好有郭浩然這么一個殘疾同學。

劉忠敏打電*調來了郭浩然，當郭浩然接到劉忠敏的電*時，高興地幾乎要跳起來。一則劉忠敏答應給他10 ％的股份，不用他投資一分錢；最重要的是能夠和劉忠敏經常在一起了。

郭浩然暗戀郭浩然已經有很多年了。兩人從小學到高中，整整11年的同學，只是隨著劉忠敏的越來越美麗，越來越標致，自己又是殘疾，所以這份感情只能埋在心底，只能是暗戀。

徐旭和劉忠敏都干過幾年的“三株富興康”的區域經理，商人的聰明雖然不是天生的，到底已經練出來了，他們之所以給郭浩然10 ％的股份，主要是一要靠他減免稅收，二不發給他工資，三要他在公司里坐鎮。公司剛剛開業，他們要整天在外面跑業務。

公司成立后的第三天，徐旭就通過大學同*聯系到了一筆大業務：同學在省某廳工作，某文化部門的辦公樓竣工了，文化部門的辦公樓自然要體現出文化味，雖然省城有很多家裝飾公司，但比得上徐旭和劉忠敏專業的還真沒有幾個，再加上同學這一層關系。同學向廳里的領導推薦了徐旭，徐旭和劉忠敏給廳分管領導送了一份大禮，于是或就接下來了。是一筆一千多萬元的工程，除去所有的開支，包括請客送禮的費用，他們仍然至少有35 ％的利潤，并且所有原材料都是單位采購，不用他們投資，他們掙得就是設計錢和裝飾工錢。

半年后，徐旭和劉忠敏撈來了成立裝飾公司以后第一桶金，一桶不錯的金，350多萬元。

徐旭每隔兩個月回一次姚麗麗那里，畢竟他們還是合法夫妻。

姚麗麗忘不了她和徐旭建立感情的歷史。

大學生徐旭在黃河入海口河海水產品市場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只是因為大學生徐旭和徐旭老師長得相像，又都叫徐旭，所以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沒有產生更多的情感。

十天以后，徐旭又一次騎自行車來到黃河入海口，繼續采風，他很想再一次見到櫻枝，櫻枝的美麗讓他震撼。大學生徐旭很難理解，海風的苦澀與鹽分為什么沒有使得櫻枝的皮膚變粗糙、變黑，海邊的姑娘竟然比城里的女孩還要白凈，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

大學生徐旭把自行車安放在黃河大壩的北面距離黃河不到100米的地方，搭起了帳篷，他要畫黃河入海口。

櫻枝真的出現了。大學生徐旭正在全神貫注地畫著黃河入海口，藍天、大海、黃河，還有那條明顯的河海分界線，黃河邊上的蘆葦和“紅地毯”。

“不愧是大學生，畫得還真像。”櫻枝說。

“櫻枝？怎么是你啊？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嚇我一跳。”大學生徐旭驚奇地轉過身。

“人家不愿意打擾你的畫畫興致嘛！”櫻枝說。

“你也懂畫？”

“我是學文科的，多少懂一點。”

“你這么沒有參加高考？是學習成績不咋地吧。”大學生徐旭開著玩笑。

“如果不是一場變故，我一定會考上的。”櫻枝的眼里又一次喊了淚花。

“你的那個徐旭老師是怎么回事？這么一看到我你就要哭呢？”大學生徐旭問。

“他是我老師，是為救我死的——”櫻枝的眼淚已經流到了腮邊。

徐旭老師為救學生不幸被壞人打死的消息，大學生徐旭聽說過，他也曾經為這位和他同名的老師的精神而感動。

“對不起，我不該提起你的傷心事。”大學生徐旭很真誠地說，“來，評價一下我的這幅畫，畫得很好吧？看藍天、大海、黃河、河海分界線，黃河邊上的蘆葦和‘紅地毯’，多么富有詩意啊！”

“我怎么覺得少了一些什么。”櫻枝調整了自己的情緒，說，“應該再有一些漁船，還要有打魚的人。”

“你不懂，有了這些就破壞了大自然的美麗了。”大學生徐旭搖搖頭。

“茅盾說過，自然是美麗的，有了人活動的自然尤為美麗。”櫻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