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秋風弄錯鴿子了？還好，我只是對公子說我經常到你這兒摘花。這個秋風，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哼，還真是叔侄啊！教訓人的口氣都一模一樣的！”秋風又聽到了“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有些火大，心里想的，順便就嘀咕出來了。

孟回耳力極好，聽見了秋風的嘀咕聲，生怕明槿聽到，不等明槿緩過來，便對她說：“他那是喝醉酒了。上次我之所以罰了夜雪工錢，也是順帶給他省點酒錢。”

明槿轉頭給秋風一個不屑的眼神。

“阿槿，幸好你沒有說什么。”

明槿抿著嘴唇，皺著眉頭，猶猶豫豫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根本就沒有聽到秋風和孟回說了什么。

“阿槿，怎么了？”

“大人，有一些事情我怎么也想不通，希望大人能給我一個解釋。”

孟回被這突然的變故弄得糊涂了。

“好，你問吧！”

“大人，其實我一直都奇怪得緊。我在郁家那么多天，好幾個月了，你居然完全不想著，完全不想著我會怎么樣。還有，那次在梅園，大人為什么要裝作和我不認識的樣子？難道大人已經預料到我以后會遇見公子，會搬進公子的府邸里，并且，也在那個時候就打算通過我做些文章了？”

孟回沒料到阿槿會突然想到這些，一時間愣了。那么久以來，阿槿都對他言聽計從，從來不會懷疑什么，怎么這次會想那么多？

“阿槿，你是不是，因為擔心我對郁家不利？”孟回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思索她問出這些問題的原因。蘇槿自小身邊只有樂姝一人，十歲的時候自己才找到她，多年來亦師亦友，也未曾表露出兩人的親緣關系，而如今，郁家人待她十分好，她大概是要千分百分地還回去的，現在只是擔心自己會對郁家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再正常不過了。

“雖然我清楚，并不是郁家人救了我的性命，而是吳王根本沒想著殺我，但是這幾個月來，郁家明檀公子視我如親妹，明桐姑娘也把我當作了最好的朋友，那些暗衛也從不輕慢我，這種感覺，不管是樂姨，還是溫公子，或是大人這兒，我都難以得到的。如果大人要對郁家不利，明槿是不會坐視不理，或者幫著大人的。”

“我知道。我從沒有想過要對郁家做什么。把你放在那里，只是期盼著你在那兒能安穩些。郁家雖然滿腔仇恨，可是郁明檀不是郁明蘭，也不是郁齡逋，他能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練兵好好打仗，哪一天把燕國滅了就是了。我是太子屬官，權位之爭自然免不了。所以我想，如果你在郁家，總比在我這里好許多。”孟回深吸一口氣，心里也大概放心了些，“這樣看來，你在郁家過的不錯。”

“是啊，在郁家我很好。所以呢？難不成你知道樂姨會死？或者，就是你派去的人，能夠輕易擊敗吳王府派來的人，并且能在還道和成林的眼皮子底下不知不覺溜走，秋風夜雪大概是能做到的吧！”

“這些天我一直想不明白，不，我也沒想什么。這兩天，好像有許多的疑惑許多的不解，一股腦兒竄進了我心里。大人，真的不給蘇槿一個解釋嗎？”

蘇槿猛地偏過頭，一雙泛著濛濛霧氣的杏核眼狠狠地盯著他，眼神像利劍出鞘時的寒光，茸茸的睫毛在此刻好似花開時的花蕊須根，能刺得人一陣疼。

孟回突然笑了。他是個分外好看的人，有著和明槿一樣的眉眼，笑起來是極為動人的。連孟回自己都想不到，在這種情況下，他還笑得出來。

“阿槿，你猜對了啊。我本來以為我可以瞞著你多一些時間的，如果可以，我想你永遠也不知道才好。追溯起這其中的緣由，恐怕也不是幾句話能說得清的。就算說得清你一時半會兒也是不愿意信的。以后我慢慢對你解釋。”

“大人－－－－－－”見孟回轉身就走，明槿不由自主就叫出了聲，但是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叫住他。

“走的時候別忘了帶些花回去。你最喜歡的朱槿也開了啊。”孟回略略停了一步，只說出那么一句話。

孟回多希望，阿槿永遠也想不到這些，永遠都不要問。

十五年了，馬上就要十六年了。明槿已經長成了秦霜隱那樣的好容色，然而，自古玉姿殊顏色，從來人間難長留，當年的秦霜隱，還有文德皇后明思衡，不就是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