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淡淡地詢問。

她走過去，停在離他坐的沙發不遠不近的地方。

“渴了。”

他把手里地文件隨手放在圓幾上。她望著他走過雪白地英格蘭地毯，耳邊的聲音都跟著他清晰起來，打開地冰箱門又關上，他腳步往廚房去，窸窸窣窣不一會兒就是微波爐運轉地聲音。

她站在原地，聽見“叮”地一聲。

她想起紐約街頭，世貿樓前面的馬路，還有后來遇見后的無數畫面，都在像走馬燈一樣跑起來，她眼里匯了細密地暖跟生動地情。人在這樣的時間里是危險的，一時孤單地情緒總會泛濫，泛濫出不必要的感情。

“拿著。”

她抬起目光，手接過他手里溫熱地玻璃杯。

她上了癮，從很早以前開始，不是酒精，不是煙草。她走上前，貼著繃貼地手一點點摟緊他的腰。

杯子里地水流在地毯里。

寂靜吞覆了他整張的臉。

“這一年我們相愛，好不好。”

雨聲彌漫了整個世界，密密被風吹過來打在落地窗上。清晰起來。瀝青馬路上濺起淅淅瀝瀝的水花，水氣朦朧了馬路盡眼處。一路零落的路燈，綿長。細膩。又溫涼。

言歌蜷在單薄地毯子里，陪著她的壁掛電視正融著燈光不厭其煩播著節目，這樣地言歌看起來柔弱又孤單。

李東年在電腦前翻著資料，已經凌晨四點多了，可他依舊泡在那堆密密麻麻的數據里，他身后的沙發里李落妍已經熟睡，偶爾他想起來時會回頭看她一眼，就像現在，他看了一眼她地方向從厚厚一堆資料下面翻出空調遙控器調高了數字。

李昂的臉幾乎要栽進馬桶里，瘋狂嘔吐著，發出粗噶而怪異的嘶喊，額頭凸出細細地經絡，客廳的手機一遍接著一遍在震動，茶幾上放著一把留下來的鑰匙，已經積了細塵。

生冷地墻壁里不久前還懸掛著言歌地巨幅海報，現在，那里一樣只剩了白石灰粉刷的墻壁。這里已經看不出來不久前有過兩個女人生活過。

雨揉進了整座城。

四月徐徐而來。

西裝，朋克，黑絲襪，無數通電話交織在地鐵一號線。人頭攢動，一張又一張臉。穿校服地女生不時打量著從身邊走過去打扮入時的人。厚睫毛，黑眼線，短裙像是時刻在抱怨為何不能更短一點，膝蓋，大腿，齊P。

鏡子里的后背長出一層新生地細皮肉，她調好裙子胸線，一邊打電話一邊拎著鞋走出衣帽間。

“我先給顧叔電話，一會見。”

“李小姐要出門嗎。”

她是真的中意宋叔這個老管家了。在他開口叫她李小姐之后就是如此中意。

顧叔接到她的電話跟往常一樣很快就趕了過來。

白色抹胸裙跟長呢外套包著一個月前發生車禍的可憐女人。鞋底走在地面沒有一點負擔地感覺熟悉又親切，咖色卷發整齊地盤在頭頂露出整張年輕朝氣地臉，她懷念高跟鞋走在地面發出地叩擊聲。

她看了一眼時間。她已經養成了看時間的習慣。

她知道時間有多重要。

言歌的臉在四月份不停出現在商場透明的櫥窗后面，鎂光燈在攝影棚里“咔嚓咔嚓”閃。Dior黑禮服。盤髻。紅唇。冷漠的臉。言歌是雍容的末日皇后，她的臉定格成無數幅巨大地海報。

“我要存錢買很多很多的墨鏡。不能讓人認出你跟我在一起。”

“要拿我的親筆簽名照去賣嗎。十塊一張。”

顧叔笑。發動車子。

她手機里四月份地提醒事項已經密密列了一排，她跟言歌說著話一邊又重新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