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沒有回頭。

上了車。二十一步。

她呵著氣。有點懶散也有點冷淡。他跟她是一樣的人，要說區別的話。她愛他。他不愛她。她突然地開始有些好奇跟他做.愛的第一個女人是誰。

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在路邊。她走的很慢。司機一直站在門邊上等著她。

直到她上了車，車門輕輕關上。

車廂里很安靜。他看一眼手表，聲音是一種帶著酗煙成疾樣的淡淡的低沉，也許跟一臺重新修好后播著曲子地老式留聲機差不多。

后來知道他其實是聞不慣煙味的，還有輕微地潔癖。

“我這兩天會去紐約。家里的傭人會照看你。身上的傷好之前不要出門。”

“好。”

他看起了周刊。

車很快就到了家。她覺得她才剛剛睡著，夢只有開頭，他的背影一直朝前走著。沒有別的畫面，也沒有ending。車頭燈照的空氣霧白。她喜歡這個時候的冬天，已經是尾末，不會冷的刻薄，是粉末一樣的暖冬樣子。

還有這漆黑的天空。像這樣沒有刺眼的陽光，所有白色的東西都漫不經心地溫柔起來。

她喜歡煙草，能點燃，最重要的是會有白色的煙。她在車窗上看見自己的眼睛，也許是因為壓著人的夢，頹敗幾乎要將她吞覆。這種悲情凄慘的樣子讓她頭皮發麻。

她舒口氣。

大堂的天花上吊著一盞金色的水晶燈，耀眼的是比香檳酒還要濃郁許多的黃色。連電梯都是金色的。很寂靜。這樣的寂靜讓人沉淪。

“連先生。”

太曖.昧橫生。

目光無處可藏。會逼著人。

“我們做個交易吧。”

她在金屬墻面上注視他冷漠的臉。

“你拿什么跟我交易。”

是拿什么。不是交易什么。她是不是應該理解成無論是什么樣的交易他都無所謂，只是要看自己能得到什么。

“我沒有錢，連先生既然會住在這個地方我有多少錢也不值一提。所以我會還給你。將來，總有一天，拿別的東西。”

電梯停在23層。

他沒有走出去。只是單單凝視她。

她知道他想看她說些什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跟你才認識幾天，名義上我現在是席家大先生的女兒，其實什么也不是，更別提你是我小叔這件事了。大家都是成年人。連先生跟你兄長大概都摸清我的底細了，也許你們比我清楚我不認識的外公是誰。我只是珠寶店的普通員工跟半調子大學生這兩個身份而已。我是連先生的話，我都會覺得自己遇見了神經病。”

“說下去。”

她低低的笑是落拓的。他臉上都是她愛的東西啊。鎮靜。冷漠。足夠陪喜歡的獵物玩的耐心。

“我會用功念書。要是一年之后我憑不了自己的本事拿到席氏的實習機會的話，到時候就算連先生讓我去陪酒交際我也會乖乖聽話。”

是的。陪酒。交際。等于一個婊.子。

也許她之后每晚都會在夢里驚醒，冷汗會把被子濡的又潮又濕，她的頭發甚至會濕漉漉的貼在頸子上面。

可是，人就是被逼出來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