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豪，剛才伯母說，你不太配合治療。為什么？”馨姐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我不想繼續治療下去。已經治療了這么久，可我依然像個白癡一樣，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我不無頹喪地。

“聽馨姐說，只要你配合治療，馨姐就留下來陪你。如果醫生允許的話，那馨姐還可以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馨姐的話讓我激動不已。可我清楚，媽媽是不會答應馨姐帶我出去玩的。以前媽媽之所以愿意馨姐留下來，無非是想讓馨姐代她照看我，督導我做康復治療。媽媽總是在背地里囑咐我不要跟馨姐黏在一起……所以，我還是要出院。呆在這種地方，每天都得跟醫生護士打交道，我實在受不了。我渴望出去，哪怕我要去的地方陽光也不夠充足，生命氣息也不夠濃郁，但只要不用成天面對同一個問題一天詢問我好幾遍的醫生、同一個動作囑咐我重復做半天的護士，我就知足了。

“我要出院。”我斬釘截鐵地。

“小豪，這樣吧，只要你肯留下來配合治療，媽就同意許老師帶你出去玩兩個小時，好不好？”

“真的？是真的嗎？”我抓住媽媽的胳膊追問著，唯恐她又騙我。

“當然是真的，但你得答應媽好好配合治療，不能再沖人家醫生護士使性子，好嗎？”

“嗯。”我使勁點點頭。有馨姐陪伴，我當然會好好配合康復治療。

“許老師，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媽媽拉著馨姐的手，走出病房。

媽媽又要跟馨姐說什么？我奇怪地看著門外，想跟出去探個究竟，又覺不妥，只好作罷。還是安安靜靜地在這兒坐著等馨姐回來吧。

醫生查完房剛過一會兒，護士長就過來督促我去康復中心做康復訓練。

“小豪，今天的康復訓練做的真好，這樣下去，你很快就會康復出院了。加油哈！”護士長高興地夸贊道。其實，我也覺得不錯，有馨姐在身邊鼓勵著，我不再覺得康復訓練是那么枯燥的一件事情。

做完康復訓練，我已是大汗淋漓。可我一點都不覺得疲憊。

“韋豪真棒！”許老師欣喜地看著我，“接下來，好好休息一會兒，嗯？”

“我并不覺得累。“我說。很喜歡斜倚著病床端視著馨姐，她真的好美，只要她黑亮的眸子對我眨一下，我整個人就會立刻安靜下來。我特別喜歡被她表揚，當然也不介意被她批評。只要她還在我的視野里，表揚與批評，就不再有什么區別了。

我忽然特別渴望知道我的過去，渴望知道我跟馨姐之間的過去。我們之間應該是有故事的，一定有。要不，馨姐她怎么會如此這般的關心我、疼愛我？

“馨姐，你能否背一首愛情詩給我聽？”我很認真地。

“愛情詩？你要聽——愛情詩？”馨姐似乎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再把疑竇的目光投向我。

“我不可以嗎？是不是馨姐認為我像個白癡，根本不懂愛情？”我不是很生氣，但心里有點苦澀的滋味。

“不是那樣的，韋豪冤枉馨姐了。馨姐只是以為我們韋豪如此偉岸，比起愛情詩，可能更喜歡英雄史詩一類的呢。”

“不，崇尚愛情的我更喜歡愛情詩。馨姐該不會跟我一樣失憶了吧？要不就趕快背一首給我聽啊。”

馨姐笑了。“你還是那么的伶牙俐齒！好吧，那就懶水的《若相惜》——花開若相惜，花落莫相離。弄花香滿衣，拂花葉凄凄。醉言花間意，別情花如依。縱君解花語，霜雪下花籬。”

“馨姐，再來一遍好嗎？”我特別喜歡這首詩唯美的意境，尤其是它字字句句所揮灑出來的那種纏纏綿綿、凄凄切切的情意，讓我感動不已。

我情不自禁地跟著馨姐背起來。背著背著，我竟發起癡來，問馨姐：“至死不渝、生死不離、不離不棄——這才是愛的真諦，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