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終于還是復合了。復合之后的感情多了幾分明目張膽和無畏無懼。

蘇月坐在躺椅上，望著窗外漸漸豐盛的陽光，感覺到溫暖和色彩一直蔓延到心里。日子總是走的倉促，新年已經過去，馬上就會變成舊年。林冉工作忙，白天幾乎不來，他會在下班后逗留在這兒。有時寫寫畫畫，有時看著她忙碌，有時陪她聊天，有時忍不住去親吻她的眉間，一直到深夜才依依不舍離開。蘇月每時每刻都能捕捉到他的氣息，在周圍的咖啡香味中起伏纏綿。

那個氣質優雅的中年女子依舊喜歡上午來。蘇月無意中從一次電視節目中得知，她原來就是國外聲名顯赫而國內默默無聞的音樂家梅心。她擅長的樂器是大提琴。蘇月覺得和她的氣質很契合。就像她喜歡的摩卡一樣。蘇月對她的紫色筆記本更加好奇。很想說服她將它放在公共區域的書架上，最終以不知如何開場而作罷。

蘇月已經習慣梅心進來時四下張望的表情。通過眼神停駐的方向，以及她臉上未來得及掩飾的失望或欣喜，很長一段時間后，蘇月終于斷定，她倉皇不定的眼睛是在尋找林冉。

“他工作忙，一般上午不來。他習慣下班后過來。大概晚上六點以后。”蘇月把咖啡放在桌子上，自上而下去看她的眼。從這個角度看，她的眼睛很特別，像深秋平靜的湖水，暗藏玄機。輕易被人看透心事，她的表情有一絲慌亂，但很快鎮定下來。并不想讓她難堪，蘇月微微一笑，安靜走開。

梅心面色平靜地端起咖啡，輕輕啜一小口，放下。整個動作緩慢，優雅。試圖以此掩飾內心的惴惴不安。那個年輕的女孩子輕易看透了自己的心事。可以看出，她和林冉是男女朋友。她會告訴林冉嗎？以后，還要不要來這里呢？知道自己已沒有資格再走進他的生命，但好不容易才尋得到他，怎么舍得就此離開？

蘇月從報紙邊緣看著梅心臉上刻意掩飾的悲傷，忽然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太過唐突，影響了客人的心情。正暗自后悔，卻看見他從門口走進來，徑直走到她面前。

她盡量平復心情，微笑著問：“你女朋友，她現在好了吧？”

葉翔的眉頭像擰在一起的抹布，聲調是低沉的：“蘇月，對不起。我曾經做過那么多傷害你的事，今天來是特地向你道歉的。”

蘇月盡力保持住臉上的笑容，淡淡答道：“你已經道過歉了。實在沒必要再跑一趟。”

他熟悉她這樣的微笑，是對毫不相干的人才有的疏離和淡漠。“我要出國了，順道來向你告別。”

“哦。”她臉色平靜，沒有悲喜。

想起十八歲時的她，每次和自己分別都極力忍住眼淚的表情。他知道，他們再也回不到過去。于是，明知徒然，卻為自己捆綁已經的心能得到救贖，他還是決定告訴她真相。

他慘然一笑，眼神空洞，沒有指向。“聽我將一個故事，好嗎？”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請求，不容拒絕。蘇月沒有答話，算是默許。

聽完整個故事，蘇月覺得疲憊至極。有時，我們自認為做了最正確的選擇，卻不一定能得到正確的結果。命運的力量是如此強悍。

盡管如此，她仍要做出自己的選擇。韶光易逝，美好一晃而過。她要在它還存在時盡力抓住每一分鐘，和心愛的人，抵足纏綿，抵死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