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東西，時間久了就淡忘了，沒有了當初的新鮮感，也沒有了當初的那種熱情。

慕雅大概一個月沒有吹笛子，在路上見到校長。校長劈頭蓋臉地問了她一句“怎么好久沒聽到你吹笛子了？”慕雅好像被問忘記寫作業一樣不知怎么回答才好。校長見到慕雅驚慌的樣子，連忙解釋道：“沒什么，不是批評你。木城市準備舉辦中小學生七月比賽，每個學校都要報兩個節目，我想你和陳賢麗參加。”

原來沙鎮中學有個會拉胡琴的男孩子，不過現在畢業班，沒有時間排練。校長就想到了慕雅和陳賢麗。

下午放學的時候，慕雅和陳賢麗來到音樂老師辦公室，音樂老師打開錄音機，里面傳來動人的絲竹聲。那是《姑蘇行》的曲子，慕雅好像看到波光粼粼的睡眠，還有華麗的街道，已經“車如流水馬如龍”的集市。音樂停下了，也沒有注意。

老師問：“好聽嗎？”

慕雅和陳賢麗點點頭，說“好聽，好聽。”

音樂老師說：“我不會吹笛子，但是很會聽。可以稍微指導一下。你們兩個人要代表學校參加木城的比賽。總是吹兒歌是沒機會獲獎的。吹這首好歹也是名曲，機會比較大。”

慕雅平時和老師沒有說過很多話，但是覺得她很親切，就問老師：“那是什么曲子呀？”

“姑蘇行”

陳賢麗也搭了腔，說“我們不是在木城嗎？怎么吹姑蘇行呀？”

音樂老師不好意思地說“沒辦法，我手里只有這首歌的曲子，還是以前的課本上復印下來的。”

陳賢麗皺皺眉頭，問老師：“我們這樣能獲獎嗎？”

老師實話實說的回答“也別抱太大希望，重在參與嘛！”

“好吧，我們就參與一下！”慕雅接過老師手里的譜子，走出辦公室，老師叫住了她們。

“帶上這個錄音帶，比較直觀一點。”

慕雅和陳賢麗帶著譜子到樹林里商量了一會，決定慕雅先帶回家試試。

慕雅在家放了幾遍錄音，對著譜看了一下，感覺好像勉強認得。然后吹了一次，雖然有些磕磕巴巴，但是還算有點感覺，然后寫作業去了。

寫完作業，慕雅興奮得睡不著覺，跟爸爸媽媽說要到木城參加比賽，爸爸媽媽知道比賽是全市的，基本沒有希望，告訴她重在參與，盡力就好了。

一個星期后，慕雅到辦公室給老師吹了一遍，吹完后，班主任帶頭放下手中的鋼筆，鼓起掌來。音樂老師和其他老師也都放下手中的活，鼓起掌來。

音樂老師對慕雅的表現也很滿意，連快板都吹得這么流暢。但是慢板部分處理得比較粗糙，讓慕雅再吹了一次。

音樂老師跟慕雅說起自己的理解：

“這個引子，好像一陣清風，從遠處吹來，若有若無，時大時小。吹動楊柳的職業，然后把葉子吹到水里，落到水上，隨著水流……”

慕雅想起小時候在竹門村，和陳賢麗到石山村上學經過竹林的場景，還有路上吹過的風，口里的氣隨著想象中的風大小變化起來。時強時弱，變得悠揚起來。她又想起和姑父把葉子放在水面的情景，想起姑父說的“花飛莫遣隨流水，怕有漁郎來問津”把顫音吹得好像水里的竹葉，隨著水波飄蕩。

慕雅感覺到竹葉在水里變成了一只小船，自己坐在船上水流而下，也顧不得老師說是對是錯，把慢板吹完，到了快板的地方。不過剛吹了兩個小節就被老師打斷了。

“你前面吹得太好了，不過后面就差一點。這個快板應該這么唱”老師用腳打起拍子，四個四個的十六分音符，一拍四個。然后讓陳賢麗和慕雅跟著唱。慕雅試著打拍子吹了一段，老師又讓陳賢麗吹一遍，不過聽了直搖頭。老師讓陳賢麗趕緊練。

快到比賽的時候，陳賢麗還是不能流利地演奏《姑蘇行》老師說名字報上去了，也不能改，就讓慕雅和陳賢麗一起演奏《送別》分聲部。

在兩個聲部的時候，好像聽到兩條纏綿的線，一頭系在一座山的山頂上。輕輕地纏繞，像影子，又像鏡子。帶著竹膜特有的清脆聲，像泉水，像鳥鳴。悠揚地飄蕩在操場上。比錄音機里的童聲一樣清脆，卻多了一種人口不能言的悠揚。

吹完后，慕雅也試著吹了第二聲部，她不想演奏第一聲部，想和陳賢麗換過來。因為她覺得自己更適合伴奏的角色。當初在石山小學聽到陳賢麗這個名字時，她覺得她就是表姐。慕雅總覺得自己是表姐的影子，跟在表姐后面，什么都是聽表姐的，跟著表姐做。表姐在前面走，自己在后面學。永遠都無法想象影子在地上爬起來，變成物體，然后地上的物體會變成什么。

但陳賢麗說音樂老師定好了，不能改。慕雅堅持說要吹兩遍，第二遍就換自己吹第二聲部。陳賢麗同意了，試了一下。感覺比剛才的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