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茹的父母見到李東的剎那，著實嚇了一跳，兩個人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那孩子不是去了六年了嗎？不可能啊，他不可能還存活在世上，可眼見為實，這個李東跟那孩子長得也太像了，除多了一幅眼鏡，其它舉手投足都極為相像。

“他叫李東，我剛認識的一個朋友。”金茹說。

“叔叔好，阿姨好！”李東的嘴巴跟那孩子的嘴巴一樣甜。

金茹招呼李東坐，李東窘迫地坐了下來。房間里一時無語，還是金茹打破沉寂。

“李東是金融專業(yè)的大學(xué)生，他呢想找份工作，所以請爸爸媽媽幫幫忙，看看能不能給他物色一個合適的職位。”

“目前我們公司各個崗位人員都達到了飽和，這個——”

母親一下子接過來說，“這個問題，我的公司也存在，前期剛剛招過一次工，現(xiàn)在來應(yīng)聘的大學(xué)生，好多張嘴就要進領(lǐng)導(dǎo)層，說是什么行政管理專業(yè)，讓他們進車間都不愿意干，說真的，哪有那么多領(lǐng)導(dǎo)崗位，再說，即使有，他們能駕馭的了嗎？”

“吭——吭——”父親故作咳嗽，提醒母親話說多了，也扯遠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剛才那一席話似乎就是沖李東說的，金茹看到低下頭的李東，趕緊說：“我讓你們幫忙找工作，可不是聽你們理論和打擊的，我就不信，兩個公司都沒有一個崗位。”

“這樣吧，我把李東引薦給一個老總，他那里好像還缺人，稍等一下啊，我去打個電話。”父親掏出手機摁下號碼，“喂，周總，我是金展翅，上個星期咱們在星球俱樂部見過面的，想起沒？”

電話里傳來一串爽朗的笑聲，金茹豎直耳朵仔細的聆聽。“金總，大名鼎鼎的金總，兄弟怎么會不記得，什么時候有空咱們喝兩杯。”

“周總客氣，我想問一下你們公司還招人嗎？”

“招呀，怎么？金總有什么高薦？”

“哎呀，是這樣的，我女兒的一個朋友，是金融專業(yè)的大學(xué)生，你看能不能——”

“這個——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怎么樣？有困難嗎？”

“金總開金口，有困難也沒有困難，這樣吧，明天你讓他來公司找我，具體我跟他談，你看如何？”

“好的好的，回頭一定感謝周總。”

“金總太客氣啦！”電話掛了。

通電話的這陣子，金茹的母親一直盯著李東看，看得李東渾身不自在，脊梁骨里就像有一只小蟲子在爬，難道臉上有什么污垢不成，李東緊張地將雙手放在兩腿之間，不停的搓，鼻尖微微滲出幾滴汗珠。

“成了！”父親放回手機，看看出神的愛人，又看看低著頭的李東。

謝謝爸。”金茹高興的推了推李東，李東如夢初醒般哦了一下。

金茹的母親隨之回過神，她看了金展翅一眼，遞出一個“你過來”。

“小茹，你們先聊著，我跟你媽媽說點事，哦對了，冰箱里有飲料，你們拿出來喝吧。”

臥室里。

“你沒有看出來？這個孩子跟以前的那個太像了。”

“第一眼我就看出來了，要是在大街上碰到還以為看見了鬼，你說這個干什么？”

“你傻呀，為什么寶貝兒會把他帶到家里？為什么？難道就是因為單純的朋友關(guān)系？”

“女兒不是長大了嗎？說真的，這孩子給我的感覺挺好，現(xiàn)在我倒想把他留在身邊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單憑看一眼你能看出什么，我們現(xiàn)在就是不知道他什么來歷，萬一，我是說萬一，他要是一個騙子怎么辦？”

“不可能，我活了五十年，這點直覺還是有的，明天先讓女兒帶他見周總，要是不行，咱們再內(nèi)部解決，你看如何？”

“我們兩個那么大的公司，插一個人進來還不是小菜一碟，我擔(dān)心的是小茹的將來，我估計她會陷進去。”

“你這個人就是瞎操心，我們也年輕過，所以必須得承認，初戀對于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刻骨銘心的記憶，不排除小茹將過去復(fù)活在這個孩子身上的可能性，我就一個態(tài)度，只要女兒生活的開心、幸福就行。”

“好像就你關(guān)心女兒似的，我突然考慮到另外一個問題。”

“什么？”

“女兒真要是嫁出去了，這個家不就剩下咱們倆了嗎？我真是舍不得她離開這個家！”

“生個女兒遲早要嫁人，難道你想讓她伺候你到老呀，還真是的，想留一個在身邊，當(dāng)初你為什么不生一個兒子。”

“老金，我是跟你商量事的，怎么？想抬杠是不是？這生兒生女是我能決定的嗎？不是。從某種意義上講是你的原因，好，女兒現(xiàn)在都這么大了咱就不說了，我問你，我當(dāng)初想再要一個的時候，你為什么不同意？”

“小聲點，小聲點，我不同意，還不是為了公司，為了掙錢。當(dāng)時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讓你生你能生嗎？”

“行啦，既然這樣你就別怪我生了女兒，唉！我真是遺憾，我現(xiàn)在情愿用一個公司去換一個兒子。”

“邵梅！”金茹的父親突然一本正經(jīng)的呼喊。

“十幾年都沒有這樣正經(jīng)的喊我了，你到底想干嘛？”

“想要兒子，外面不是一個現(xiàn)成的嗎？”

“啊！？！”

“認一個干兒子，干兒子也是兒子對不對？他要是同意了，我們可以讓他的父母也搬過來，房子問題隨便解決。”

金茹的母親翻了幾下眼皮，“可以，完全可以。我這就問他去。”

“等下，我們要不要跟女兒商量商量？”

母親頭也沒回，“不用商量，我保證她舉雙手贊同。”

李東看見兩位老人走來，趕緊起身站好。

“孩子，坐吧，坐吧，把這里當(dāng)自己家就行了。”金茹的母親微笑著說，“是這樣的，我們想認你做干兒子，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金茹張大嘴巴。

李東愣住了，這個要求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自己是一只不起眼的小麻雀呀，孤獨的飛了太久，曾經(jīng)歇息的都是低矮的柵欄，像如此高的粗大枝干想都沒敢想過，是做夢嗎？

“怎么？你不愿意嗎？”

“我——我——我怕高攀不起！”李東說出心里話。

“什么高攀，我們也是普通人，這事也不急于一時，你可以考慮考慮再做決定，哦，你家里的父母都可以搬到這里來，住房問題由我們來解決。”

金茹從背后搗了搗李東，李東傻乎乎地不知道什么意思，他原本想答應(yīng)的，可因為那句考慮考慮將他的話推到了明天的明天。

明天，明天是什么東西？X、Y還是Z？李東到底有沒有攀上這個所謂的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