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果然“言而有信”，夜夜駕臨昭陽宮。

后宮眾人看著只道秦妃娘娘獨占君寵，卻不知實際上她是夜夜遭虐。

皇帝并沒有碰她，只是變著花樣地叫她痛苦。

有時他在昭陽宮的書房里批閱奏折，就讓她雙手捧著燭火照明。那滾燙的蠟滴落下來，疼得她絲絲抽氣，但他就像毫不察覺似的，埋首桌案，一坐就是到子時。

這夜，她預先做了準備，命宮婢縫了一雙棉布手套。

“愛妃好心思。”皇帝的眼角余光瞥過來，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

“謝皇上贊賞。”秦無雙只當沒聽懂他話里的嘲意，盈盈欠身一禮。

皇帝輕哼一聲，倒沒有再做刁難，顧自低頭翻閱起折子。

秦無雙悄悄舒了口氣。她也不再出聲，舉燭安靜地侍立桌案旁，心思飄遠。

這幾天她私下打聽了一些四王爺皇甫恒楓的事。原來他與皇帝同是嫡出，當年先帝猝然駕崩，沒來得及立下遺詔，只因皇甫宸極是皇長子，才順理成章地繼承了帝位。只不過，據(jù)說先帝在世時，對皇甫恒楓頗為偏愛，似有傳位之意。

皇甫宸極登基之后沒多久，就以安定邊疆之名任命了皇甫恒楓去西域。而這一去，便是整整三年。當中玄機，自然是十分微妙。

“咳——”

正兀自晃神，突聽皇帝發(fā)出聲音，她微驚，抬眼朝他看去。

“愛妃似在神游太虛？”他的嘴角噙著一抹淡笑，眼神卻不見有什么笑意，“人在朕身邊，心里卻是在想著何人？”

“臣妾只是困乏了。”她垂下眼簾，溫順地回話。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明白了，在她羽翼未豐之前，還是別自找苦吃為好。

“朕聽說，愛妃近日對四皇弟的事特別上心。”皇帝唇角的弧度加深，眸中反卻湛出寒光，幽深難測。

“臣妾初到皇朝，對許多事都懵懂，所以才事事好奇。”她說的是實話，但不是全部的實話。她對皇甫恒楓的事特別用心，當然不是因為情愛，而是為了她以后的日子打算。如果皇甫恒楓有意篡奪皇位，那么對她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換句話說，她就是存著拉皇帝下馬的心！

“看來你是一口咬定自己并非‘秦無雙’了。”皇帝自桌案后站起，走到她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硬是抬起她的臉，“這出戲，你準備演多久？”

“人生如戲，皇上既不相信，那就不必太當真。”她也不掙扎，就這么直直地望入他的黑眸中。

皇帝不作聲，手指慢慢收緊，掐入她白皙的頰肉里，頓時現(xiàn)出紅色的指印來。

她咬牙默忍著。在她大計未成之前，與他翻臉得不到任何好處。這點道理，她還是懂的。

皇帝盯視著她，目光似海波起伏，喜怒難辨。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地松了手，重新坐回桌案后的椅中。

秦無雙偷眼看他，心中暗暗道，皇甫宸極，你對我做的一切，來日我都會加倍奉還！

書房內(nèi)靜默無聲，房外忽然響起一道恭敬的稟聲。

“啟稟皇上，瑤光宮那邊遣人來報，元妃娘娘懇請皇上移駕。”

皇帝紋絲不動，只揚聲道：“出了何事？”

“回皇上，元妃娘娘今日晚膳后嘔吐不止，太醫(yī)診脈之后，道是喜脈。”

皇帝嚯地起身，臉色卻是一片鐵青，竟無半點欣喜。

秦無雙在一旁看著，心下只覺怪異。

書房外的太監(jiān)稟完事情，就靜了下來。皇帝沒有立即舉步離開，反而轉(zhuǎn)頭盯著她。

被他盯得有點發(fā)毛，她微微別過臉，欠了欠身，溫聲道：“恭喜皇上。”

皇帝抿緊嘴角，面色陰晴不定，但終是什么也沒有說，拂袖離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