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抬頭，伏靠在她肩上，發上玉冠歪斜，他伸手不耐地扯下。一頭漆黑似緞的長發如瀑披散，在微晃的宮燈下閃著幽光，迷離而優雅。

秦無雙有些怔仲，她自然知道他長得英俊，但卻從來沒注意過細節，原來他也有這樣柔和俊美的模樣。

“無雙，你是見過母后的，你覺得她如何？”他的手掌若有似無地撫摸著她的背脊，語聲低幽。

“太后？”秦無雙一愣，她根本沒見過當今太后，只知太后長年居住在避暑行宮，不理世事。不過，有件事她是知曉的，皇帝的親生母親并非當今的皇太后，而是早逝的儀德太妃。

“朕留她一命，知情者都道朕宅心仁厚，可誰又知……”他忽地頓住聲，沒有說完后半句話。誰又知，他內心多么憎恨自己，他為了帝王名譽，不報殺母之仇，他枉為人子！

秦無雙不敢隨便接話，微微抬起手，遲疑地碰觸他僵直的后背，帶著一點安慰的意味。

“母妃性情溫順，從不與人暗斗爭寵，父皇在生之時，獨愛母妃婉約清雅之姿。”他略松開了懷抱，抬眸看著她，低聲繼續說道，“便是因為這份寵愛，才致使母妃置身于爭斗旋渦之中。”

秦無雙安靜無言，見他眸底波光閃動，似痛似恨，似悲似慟，更不知如何安慰。

“四皇弟是太后嫡出。”他又吐出一句話，眼神逐漸深沉，諱莫難辨。

秦無雙不由心想，是否因為當年他的生母枉死，所以他才奮力爭取帝位？雖然他是皇長子，但皇甫恒楓才是皇后嫡出的血脈，繼承王位未必會輪到他。可是，皇甫恒楓最終不能繼位，怕是也不甘心吧？這糾結的一切，似乎都是無解的結。

“朕與四皇弟幼時交好，彼此都無防范之心，一同讀書練劍，攀樹玩樂，趣意無限。那些少不更事的時光，朕依然記得。”他抽離視線，望向紗罩宮燈的方向，雙眸卻是迷蒙，仿佛看到那遙遠的時空里去了，“正是因那一段情誼，朕才沒有對他趕盡殺絕。但如今，他大概已鐵了心，絕了情。”

秦無雙暗自唏噓，今時不同往日，無論是誰，都無法回到過去的時光了。

“當年為了這帝冠，朕也曾狠下心。”他的目光移向床榻上的那金玉雕琢的尊貴皇冠，淡淡地勾了勾唇角，“二皇弟，三皇弟，都被朕狠心鏟除，惟獨留了四皇弟的性命。孰料，留下的卻是最危險的敵人。”

秦無雙插不上話，只能靜聽。皇權爭奪戰自古以來便是如此，無比的殘酷，縱使是同胞兄弟，最后也難免兵戎相見。

“朕有沒有做錯？”他定定地凝視著她，發出一句莫名問話。

秦無雙輕輕搖頭，沒有回答。她不知道他問的是哪一件事。不殺太后和四王爺？還是當初的兄弟相殘？只怕他自己也很難分清楚吧！

“無雙……”他低低地喚著她的名，黑眸如墨，卻開始有些迷茫，好似醉意涌上來，變得松懈溫柔，“你若真的像母妃那般善良溫純，該有多好……”

他呢喃著，俯頭下來，薄唇印上她粉嫩的臉頰，上下游移，一會兒親吻她的眉眼，一會兒輕啄她的唇瓣。

秦無雙僵硬了身子，此時再也不能夠忽視他裸露的健壯身軀，以及那令人顫抖的高熱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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