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太醫來了又去，腳步匆忙，表情沉凝。

秦無雙靜靜看著，心一點點地下沉。照這情形，元妃的情況似乎很不樂觀……

大抵過了半個時辰，皇帝從內殿走出來，面色緊繃，眉宇間攏著一抹陰郁。

“皇上？”秦無雙輕步迎上去，低聲一喚。

皇帝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抿著唇角未吭聲。

“元妃姐姐她……”秦無雙想問胎兒是否無恙，但又覺得太冒失，終是咽下了后半句話。

“沒了。”皇帝突然吐出沒頭沒腦的兩個字，墨黑的眼眸中漸漸結起一層冰霜，“這是元妃第二次滑胎，你可滿意了？”

雖然秦無雙早有心理準備，但心底還是感到微微的酸澀，低低地說道：“不是臣妾做的。”

“元妃從今往后不會再有身孕，你可以省心了。”皇帝慢慢地勾起嘴角，笑得譏諷，卻又夾雜著不易察覺的悲涼。

秦無雙聞言大吃一驚，他這話的意思是……元妃以后無法生育了？

不知何時周遭的宮人都靜悄悄地退散了，只剩秦無雙和皇帝兩人四目相對，默然無言。

良久，皇帝幾不可聞地發出一聲嘆息，冷淡地開口道：“此次之事，朕知道不是你做的。如果是你下的手，絕不會如此漏洞百出。但，你也脫不了干系。若非你曾害元妃滑過一次胎，這次她也不至于這般嚴重。”

說到末尾，皇帝的眼底已難遮掩憎惡之色。

“皇上似乎知道此次的元兇是何人？”秦無雙輕輕地問，不再為自己辯解。

皇帝卻不回答，冷笑一聲，轉眼朝不知名的方向望去，面上神色極為復雜。

秦無雙仔細地注意他的情緒變化，但最后不得不氣餒。皇宮中的人都太高深莫測了，她看不懂，也看不了那么多。

皇帝舉目望著遠處，俊朗英氣的側臉透出幾許隱隱的哀慟，十分細微，稍縱即逝。

“皇上，請節哀。”秦無雙忍不住溫聲寬慰。她知道，皇帝登基三年，卻連一個子嗣都沒有。外間流言紛紛，說是皇帝的八字詭譎，雖極尊極貴，但卻注定無子送終。

“秦妃。”皇帝緩緩地收回遠眺的視線，望入她清澈的明眸中，“你說你非原先的那位，那么就證明給朕看。”

她點了點頭，靜待他的下文。

“你與元妃同一天入宮，同一天受封，這幾年你們二人明爭暗斗，朕并非全然不知。”皇帝的語調越發徐緩低沉，凝視著她，道，“你待元妃不善，元妃也做了反擊，其中的是非對錯，朕暫時不想評斷。”

秦無雙靜默地回望他，心中有些清冷。原來皇帝什么都知道，他只不過是坐山觀虎斗，暗收漁翁之利。元妃的家族背景強硬，而秦家亦是將門望族，皇帝不希望外戚坐大，便讓兩股勢力互相制衡，而他自己則不費吹灰之力。

“朕自繼位以來，曾有過三個孩兒，今天失去的是第四個。”皇帝繼續沉著聲道，“朕不得不懷疑，后宮之中，一直有一個人潛伏暗處，伺機而動。現在朕要你把這個人找出來。如果你能做到，從前的一切，朕都既往不咎。”

秦無雙詫異地看他，他未免太高估她的能力了吧？不過，再想深一層，她不由感到一陣心寒。假若真有那樣一個深藏不露的宮嬪存在，說不定以前“秦無雙”和元妃之間的斗爭，也是有人暗中使計挑撥。

“朕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你自己好好想想。這是你唯一‘重生’的機會。”皇帝淡漠地望著她，語氣甚是涼寒。

秦無雙無言以對。或者應該說，她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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