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爭了，不覺得很無聊嗎？”

鐘景富憤怒地把筷子扔在桌子上。

鐘媽吼道：“真是反了，敢在我們面前發(fā)火，這些飯是誰做的？你穿的衣服是從何處來的，你住的房子是誰的？誰供你讀的大學(xué)？啊，造反，早著呢，無聊？什么叫無聊，等你找了女人后，就知道這些事特別傷腦筋了。”

“也別怪旺財了。”老爸幫忙圓場，畢竟，鐘景富幫著他欺騙鐘媽。

“旺財也有些道理，不就一些錢嗎？身外之物，何必想得那么重。”

“不重？”鐘媽問道“你掙的大錢呢？攤出來啊，怎么沒有呢，盡說大話！”

鐘楚白沉默。



“我有一個辦法。”鐘景富自告奮勇。

“啥？”老爸把腦袋湊過來。

“我結(jié)婚時，你老表不是來過嗎？看他送了多少？在此基礎(chǔ)上增加五十，就可以了。”

“這個辦法行，”老爸放下碗筷，去拿賬簿。

鐘媽將米飯泡在湯里。

鐘楚白專注地找著老表的名字，一會兒，找到了，老表在鐘景富結(jié)婚時，送禮二十元。

“是不是看錯了，老表送這么少？”

鐘楚白合上賬簿，是這本啊，老表怎么——？

鐘媽在一旁冷笑：“這就是你的老表!二十都能出手？可悲啊”

“別你啊我的？我老表現(xiàn)在不是你老表？加五十吧，不能折了我們鐘家的面子。”

“你們鐘家還有面子？碰上這樣的老表，還有面子？”

鐘媽得理不饒人，鐘楚白無語。

“旺財結(jié)婚才兩個多月，就加五十，這生意真劃算，加十塊，送三十。”

鐘景富的嘴角強(qiáng)烈地往耳朵方向拉，“三十，太少了吧？媽。”

“沒辦法，這年頭，好人難做。”

“我不去，拿不出手。”鐘景富把板凳向后移。

“你不去誰去？”鐘媽帶著不容商量的口吻道。“我們家就你一個孩子，你不去誰去？”

老爸神秘地朝老鐘笑笑，‘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住嘴！”鐘媽拍案而起，鐘楚白正襟危坐。“你像個當(dāng)老爸的嗎？把我的寶貝兒子拿去入地獄吧，他要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拼了。”鐘媽將飯勺擰在手中，舉起來。

老鐘心里很溫暖，老媽在乎自己啊。

“該死的，你什么時候關(guān)心過兒子？他被馬蜂蜇了，是我陪他去醫(yī)院，他被女孩子拋棄，也是我陪他，安慰他。你這個老爸稱職嗎？鐘——楚——白！”

“莫提那些事了，媽，都過去了。”一想起被女孩子拋棄，老媽陪伴的歲月，老鐘禁不住潸然淚下。

“親愛的，我只是開個玩笑。”鐘楚白拉鐘媽的手，被鐘媽用力推開，“親愛的，惡心不惡心啊？都老了，還親愛的？滾。”



鐘楚白見鐘媽真生氣，轉(zhuǎn)身跟兒子鐘景富耳語。

“你媽吧，人是好人，什么都往自家撈，就是吧，沒什么娛樂精神，你外婆家，基本上是這樣，比較缺乏幽默感，我給他們講笑話，他們都不笑。”

鐘景富凝視著肩膀邊老爸的老臉，說；“你講的不好笑，他們才笑不出來吧？”

老爸低著頭，看著皮鞋尖上的兩個小孔。

“哎，”老爸瞇著眼，目送端著碗的鐘媽進(jìn)了廚房，“當(dāng)初你老媽要是聽我話，再生一個兒子，這些難為情的事就可以讓你弟弟干了。旺財，還是去吧，委屈你了。”老爸撫摸了老鐘的肩膀。鼓勵道。

“什么時候啊？不是要去相親嗎？”

“表叔那邊還要一個月左右，待老爸今晚睡個好覺，明天就去相親，兒子，這是你第幾次相親啦？”鐘楚白皺著眉，耳朵像飛機(jī)對登機(jī)口一樣朝老鐘的嘴巴對準(zhǔn)。

“我也記不清了，第七次吧。”

老爸挺直腰板，“旺財，不要泄氣，緣分終歸會來的，當(dāng)年你爺爺帶著我走遍了櫻花小鎮(zhèn)的名山大川，跟女孩子們交流，座談，拋媚眼，使盡渾身解數(shù)，談了十六個，可以湊四桌麻將了，都不成。后來就是你媽了，你媽，真是一個獨(dú)具慧眼的女人，因為他能看上我，我給她講了很多人生哲理，很深刻。沒想到到了你這兒，跟我一樣。所以，不要急，相信自己。”

“時代不同了。”鐘景富不很自信。

“你看看我，多瀟灑。時代不同，我依舊瀟灑。”老爸拍胸脯過于用力，‘速效救心丸’從衣兜里掉了出來。

鐘景富還是憂愁地看著遠(yuǎn)處。

鐘媽陰沉著臉從他們身邊來來回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