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 夢里不知身是客
- 馬尾小花
- 3424字
- 2011-05-12 10:50:47
天朝一百八十三年六月初六,大晴,帝娶二妃,分別賜封為德、寧,二妃在一片祥和與簇擁中入得皇城內宮。德妃乃天朝左相陳漢之女,賜住永樂宮。寧妃乃富商江林之女,賜住永寧宮。帝大喜,宴請百官。
帝側妃乃是原三王子側王妃韓尚書之女,奉為湘妃,代死去追封的皇后墨婉竹掌管后宮大印,帝大婚日,湘妃迎二妃,主持禮儀大典。
皇宮里熱鬧非凡,少了許多往日規矩與死氣,兩位妃子的到來,為皇宮增添了許多生氣。皇上與二妃同時在內宮廣場祭天處舉行了行拜典禮。隨后二妃便被帶入行宮之中。等著皇上晚宴之后皆紅蓋,龍鳳呈祥。
晚宴上,文武官員皆到場祝賀,女眷們坐在內廳,也是興高采烈,其樂融融。該來的不該來的觥籌交錯,好不祥和。卻是有兩個本該到的人,沒有到場。
那二人正是左相陳漢以及富商江林。
阮清月坐在一群女眷中,只聽這太太位含沙射影的擺出自家老爺比別家的官大,那位夫人又指桑罵槐的說別人是小妾。阮清月覺得這樣的場合既無聊又幼稚。但畢竟是皇家盛宴,所以她盡量表現得落落大方,倒是同桌的夫人小姐知道她是寧妃的姐姐倒也沒有意為難。
阮清月心里又開心又糾結,她真的沒想到有一天江魚會嫁給當朝天子。更沒想到當朝天子,那個叫景佑木的男人,竟然是和自己一起摔下山崖的白上君。
自古嫁予帝王家的女子又有幾人有真正的幸福,小魚兒會幸福嗎?可是,又有幾人能與自己愛的人在一起,小魚兒該幸福吧?
阮清月酒量本就不好,那些官家夫人多也能飲幾杯,阮清月只好作陪的喝了些酒,此時酒過三巡,倒有些上頭,便向同桌之人道了個歉,自己一個人出門去醒酒去了。
六月的晚上很是涼爽,阮清月來到后園,只見一水環繞,她憑欄而立,湖水邊微風一吹,酒便醒了大半,四周有蟲鳴時低時高的傳了過來。遠遠望去那湖面上竟冉冉升起幾點亮光,輕輕柔柔的飛來飛去。她不由得笑笑,一首小時候常常唱起的歌謠,頓時在嘴邊呼之欲出。
“螢火蟲,螢火蟲慢慢飛,夏夜里夏夜里風輕吹,愛哭的孩子安心睡吧,讓螢火蟲給你一點光,燃燒小小的身影在夜晚,為夜路的旅人照亮方向,短暫的生命努力的發光,讓黑暗的世界充滿希望,螢火蟲螢火蟲慢慢飛,我的心我的心還在追,城市的燈光明滅閃耀,還有誰會記得你燃燒光亮……”
阮清月輕輕唱完,心里竟滋生出幾絲惆悵,如果我離開了,會不會有人記得我,記得我曾經留下過的光亮……
時間追溯到阮清月傷好之后找江魚,見她果然伏在床上輕輕的抽泣。阮清月輕輕走到她后面。抱著她的肩膀。
“小魚兒,我聽說了,你若不嫁,沒人能勉強你的。”
正在哭著的江魚認出了這是阮清月的聲音,連忙坐了起來,轉過頭時,只見她兩只漂亮的大眼睛已經紅紅腫腫,她伏著哭泣的枕頭上也是一片水跡。看樣子是反復哭過許多回了。江魚反身抱著阮清月又哭了一會,阮清月才得以將她安慰得好好的坐著了。
江魚用手帕輕輕擦了兩頰上的眼淚。
“清月姐姐,魚兒沒事,你的傷好了嗎?”
阮清月見江魚精神如此不好,還關心自己,感動得無以復加,卻又極其心疼眼前這個小妹妹。輕輕拍著她的背說。
“我好了,本就沒什么,跟我說說怎么回事,我聽說皇上下旨要娶你,他怎能如此強求別人呢。”
阮清月說道激動處,摩拳擦掌好似要打人一般。卻被江魚一句軟綿綿的話給化于無形了。
“他沒有強求,魚兒愿意嫁給皇上!”
“啊?!”
話至此,江魚才把來龍去脈講給阮清月知道。
那是阮清月昏迷的第二天,江魚早早的命人準備了軟轎,又到醫館去看她,沒想還是同樣遭到了卜易子的拒絕,她知道卜易子前輩是這個脾氣,問了幾句阮清月的病情,卜易子只是說“死不了”,江魚知道他這樣說定是沒有什么大礙了,于是又起身回府。
回府的路上,一不小心轎子差點被一匹快馬撞倒。卻是有人認識江魚,想邀她一聚。江魚下轎一看,才發現馬上之人竟然就是墨將軍。
墨士軒告訴江魚那大難不死的白公子要見她,江魚疑惑了一會,就立馬就與他去了一個河邊。墨士軒心里也十分關心阮清月的傷勢,忍不住還是問了幾句,得到江魚說無礙的消息,才放下心來。
行至河邊,江魚遠遠的見一公子翩然立于柳樹之下,一身白衣,無風自成景的站在那里,溫婉如玉的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頓時覺得仿佛世界里都只剩下他了。那是自己夢中出現過的人,那是心愛的白上君。江魚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如此短的時間就喜歡一個人。但她卻知道,自己真的喜歡上了一個人。
她乖巧的走了過去,向白上君行了一禮。
但她卻沒想到心中的白公子好像也對自己有些情意,他表達了一番對自己的仰慕。最后還說要娶自己為妻。
“娶妻求賢,我定會上府上提親的。”
江魚此時真的一顆心全交付給了他,好像如今面前的男子就成為了自己的夫君。所以,當面前的白上君告訴自己,他已有妻子之時。她只是想,愛一個人,應該不用計較那么多。
被愛情沖昏頭腦的江魚,答應了白上君做他的另一個妻。
白上君告訴江魚自己是天朝國君景佑木時,她已經沒有時間去驚訝和生氣了。她的時間,都用來欣賞了自己心愛的男人。
江魚回到家,一顆心還抑制不住的激動。她不敢把此事告訴父母,只是一個人躲進房中,做起了少女之夢。安心等著有人上門求親。可是那同行的墨士軒卻與江林又在小會客廳里說了許久。
江魚沒想到皇上的圣旨來得如此之快,那停在門外的東西,正是景佑木派人從宮中送出的聘禮。江家將宮中來人送走了,江老爺卻不讓眾人接收,江魚說出自己的愿望,她愿意嫁予皇上,父親卻極力反對。所以才會出現江林大怒,江魚痛哭的一幕。
而江水舟則最是兩難,一邊是自己尊敬的父親,一邊是自己愛護的妹妹,他便尋了個借口,說幫父親打理生意。遠遠避開了家人之間的矛盾。
阮清月沒想到白上君居然會是景佑木,只是此時想來,墨士軒對白上君也極是客氣,天朝上下怕也沒幾個人能值得他如此對待了,便也能說得過去。看樣子,那日襲擊自己的那群黑衣人也能理解了,皇上出宮,總會招致些人搞些暗殺。還好自己命大,以后這種事還是少發生為好。
只是現在這事,該如何是好?
江魚的心情依然很低落,阮清月有心安慰她,卻又極其擔心她的前途。只好說道。
“小魚兒,別傷心了,如果真是圣旨下來了,義父想攔也是無用的,你莫哭了,若你真愛他,沒人攔得了的”
果然,江林最終沒攔的了自己心愛的女兒要嫁給她心愛的人的決心,他只恨那皇帝好手段,竟能奪走自己女兒的一顆芳心。此時,他只好親自為女兒披上嫁衣,祈求一切都好,希望她能幸福,只是前途未卜,他不知道前方風雨會有多劇烈。笑著祝福,他真的做不到。
那“喜慶”的宮宴還是讓夫人和兒子去參加吧。
而德妃之父陳漢被景佑木一顆軟釘子弄得不上不下,心中郁悶又不敢造次,他還真的有點怕這小皇帝將自己打壓下去。加上沒幾日,他得到消息,皇帝要娶城中富商江林的女兒。
他知道那江林的生意遍布全國,說他富可敵國都大有人信,如果皇帝娶了他的女兒,那財力定是會大大提高。國家發展就能更好,情報收集率更高,軍隊戰斗力也會更強,國強民富之后,要想再扳倒他就更難了。
于是他只好兵行險招。他正好聽說太皇太后有些反對這門親事。她指責皇帝,江魚乃是民間女子,就這樣娶進宮門,于禮不合。
陳漢老奸巨猾,找了幾個心腹跑到太皇太后身邊去吹了一陣風,只說這皇帝要娶江魚,如果太皇太后執意攔著,那只能破壞了祖孫的感情。但只要同時迎娶一位地位高,品行好的姑娘,那既損皇家臉面,還能順從了皇上,皇家也能大為開枝散葉。皇上定會感激太皇太后一番苦心。
太皇太后覺得此法可行,一問意見,大家都推薦了左相之女,陳玉姬。太皇太后想了一會,覺得身份倒還匹配,招了陳玉姬覲見,見她長得很是漂亮,又乖巧大方,便讓皇上妥協了下來。
陳漢原本想將自己的女兒嫁予達達三王子,如今形勢已變,哪還顧得了那么多。反正女兒也想嫁給皇上,那就順了她吧。
所以那陳漢是因為怕再到皇帝那里碰釘子,為了避避風頭,自然也沒來參加晚宴。
阮清月作為江魚姐姐的身份送她入宮,皇上接見時賞賜了一塊隨時入宮的腰牌。兩人將近一月未見,這一面竟覺得有些陌生,一副君是君臣是臣的樣子。
阮清月不由得想起那日,在簡陋的山間小屋,景佑木那聲“娘子”。那時的他們,好像更為和諧。阮清月的心,反倒又生出了連自己都未察覺的異樣感覺。
阮清月唱完歌,倚著欄桿輕聲感嘆,一個柔美的聲音近近的傳了過來。
“姑娘的歌聲,真是清越美妙,卻又為何嘆息呢?”
阮清月吃了一驚,她沒想到還有旁的人在此,才放開了唱,此時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轉過頭,明亮的宮燈照著背后的佳人。
一身素色金邊紅袖衣,那眼神顧盼生輝,那體態溫雅嫻靜,那份嫻靜有山的堅持,有水的柔情,阮清月一時竟有些呆了。
見阮清月有些不知事,那佳人后面一位紅衣宮女大聲說道:“大膽,見了湘妃,還不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