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落拓公子
- 蘭心
- 江南塵案
- 1534字
- 2011-07-18 13:00:02
吃過午飯休息一會后,申時我就出了宮,到租住的房子換完衣服后就直奔云良閣——我還是很敬業的。
陸夫人見我很早就到了很高興迎上前去道:“紫煙好早……”還未等她說完,從旁就聽有一個男子的聲音:“紫煙來啦?”
我見是姚奉筱,就上前一禮道:“姚公子。”
“我們平輩相交,紫煙叫我謹之吧。”姚奉筱笑道。
“可使不得,姚公子乃左相公子,紫煙怎好與您平輩相交?”我連連相拒。心道,你們家快完了,可不要托我下水才好。
“紫煙是嫌棄我么?”姚大公子做起小媳婦狀倒是有模有樣毫不含糊。
我心道,沒錯。可嘴上連說不敢,道:“既然這樣,那紫煙恭敬不如從命了,謹之。”
好吧,我承認我對于這位姚大公子確實第一印象不是很好。
我們揀了一處角落落座。
這回姚奉筱沒有昨天那二世祖的樣子,規矩的坐在我對面,承影站于我身后。
“紫煙是哪里人?”
“是萊州人。”
“紫煙為何在云良閣,咳,那個,當樂師呢?”
這個姚公子倒是有意思。我狀似悲傷,又似哀莫大于心死,嘆道:“紫煙與丫鬟來京城投親,不想親人皆已……是以流落到此靠此賣藝為生。”
姚奉筱聽到此處嘆了口氣,卻并不多問,又道:“昨日聽紫煙奏得神曲甚是感覺余音未絕,敢問紫煙師承何處?”
神曲?姚奉筱同學,你大概是還沒聽到過《忐忑》呢,我滿臉黑線。
“哪里,謹之謬贊了,紫煙幼時家里請了一位西席,到紫煙九歲時因病故去了,我那老師乃是博學之人,只是我這徒兒不成器,僅學得洞簫罷了。至于我那位老師,我僅知他姓梁,四海為家,游學到此處,只是可憐他客死異鄉,竟未聯系到他的家人。”我這一通半真半假的說來,也好打消他的諸多疑問。
“那謹之呢?我見你似對音律也很感興趣,是否也如我一樣,曾專注于斯呢?”該打聽他了。
“我?”姚奉筱低聲笑了一下,我竟感覺他像是在自嘲,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望向窗外:“我從小就是姚大公子,每個人都奉承我,我十二歲時我爹將我送到關外他的一個好友,也是個武林人士,拜他為師,十二歲離家,我二十歲才回來。在關外的日子很好,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除了每天練武習書,我經常和那些外族的漢子姑娘在一起,他們每天生活的都很愉快,夜里,我們支起帳篷,點上一大團篝火,為在火邊喝酒吃肉,興致來了就大聲唱歌,手拉在一起跳舞,當真隨性而為。累了,就躺在草地上,看著夜空,滿天繁星,不管白天有多么不高興都忘了。”
此時夕陽西下,金色的光線打到姚奉筱的臉上,他一手撐著頭,另一只手放在翹起在長凳的腿上,和著他說的關外草原生活,竟給我一種落拓之感,仿佛他是一個四海為家的俠客,而不是風光正好的世家公子。
“那你回來后可是過得不快樂么?”我喃喃地問了他一句。
他沖一笑:“你是覺得我矯情?”
我連忙擺手:“沒有沒有,只是剛才看到謹之你有些落寞。”
“落寞么?呵呵,確實是,回來后我爹總是看我很不順眼,讓我學著那些世家公子那樣說話、走路,我學不來,那就不要在他面前晃著礙眼就是了。”
“姚相也是在關心你嘛。”我寬慰他。
陸夫人過來讓我準備曲子,我告了罪,起身離去。
姚奉筱竟與我想的不一樣,看是句句交心,卻一句也沒說到重點,不過,我倒是不那么討厭他了。
今晚我交待了一個女孩獻上的是獨舞,想著姚奉筱跟我說的關外經歷,吹起了《笑傲江湖》這首曲子,滄滄涼涼的俠客路,從無數刀光劍影、恩怨情仇中披荊斬棘出來的江湖漢子。
吹到一半,臺下竟有人以笛聲相合,我偏頭透過大幕望去,竟是姚奉筱,他一身紫衣,斜倚著門框,低垂著眸子,認真的吹奏。
臺下已是一片沉寂,僅余笛簫相合之聲,就連跳舞的女子也不跳了,駐足傾聽,樓里的女子都凝視著姚奉筱,他渾然不覺,吹來一縷微風,帶起他的發絲和衣帶,橫笛在唇,修長的手指端著笛子,恍若飄飄似仙,我未停,卻笑,這姚奉筱,到底有些魅力。
曲終,他沖我所在的位置一笑,我忽的想起前世聽過的那句詩: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