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黛忽然輕笑了一聲,冰涼的指尖緩緩移上了他的臉,沿著他的輪廓一點點勾勒,最后停在了他的下唇上,在上面輕輕點了點,“莫總。莫涼城。莫……涼城。”
他沒有將她的手拿開,側(cè)目看著她,“你喝醉了。”
薛黛愣了愣,似乎被他這么一說,還真覺得自己是喝醉了,頭痛欲裂的。
她開始胡言亂語。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薛黛的動作頓了一頓,詫異地扯起眼角看向他,醉意朦朧地說:“秦觀。”
“嗯,秦觀。”
莫涼城忽然低低地笑起來,聲音帶著矜貴與慵懶氣息,聽得她更醉了。薛黛低了低頭,看到了他鎖骨處的那條長長的疤痕,剛才在包廂中燈光太暗,又因為離得遠,所以她并未能看仔細,現(xiàn)在這么一看,才發(fā)現(xiàn)它特別猙獰可怖,彎彎曲曲的,像是一條丑陋的長蟲。
可她并未覺得這對他來說,是一處瑕疵。因為莫涼城身上的煞氣太重,配著它,反而顯得更有味道。
正如鮮花著錦,烈火烹油,點綴得恰如其分,不多也不少。
她抿起嘴角淺笑,忽然縮了一下手指,表情僵住。因為她反應過來了他的身份。
他是地下圈子里赫赫有名的頭目。
涼哥。
“怎么,怕我?”
莫涼城精準地捕捉到了她的小動作,就在她企圖收手的瞬間,將她的手腕一把握住,然后捻住她的一根手指頭,覆上了自己鎖骨處的疤痕,順著它緩緩游走。
薛黛的身子忽然發(fā)僵,卻又漸漸地放松下來,感受著指尖傳來的粗糙手感,讓她不自覺地搖了搖頭。
“不怕。”
“這是刀疤,將近二十厘米長。”他微微笑著,輕挑的嘴角淬了抹雀躍的笑意,似乎這對于他來講,是一件十分值得紀念和說道的事情,“你若覺得它不好,礙眼,我可以用紋身蓋住它,也正好時刻提醒提醒我自己,煞氣太重,是會嚇壞女人的。這可不是件好事情。”
薛黛不搖頭,也不點頭,小聲咕噥著:“嚇壞女人……你讓許多女人見過它嗎?”
“沒有。你是第一個。”
“你說謊。”薛黛忽然覺得莫名煩躁,將他的臉推開一下,別過頭不去看他了,“若說莫總沒有過女人,我想所有人都會笑掉大牙的。地下圈子里的事情我不懂,但我知道,沒有一個男人能受得住男歡女愛的苦,饒是你再怎么英勇神武,銅頭鐵臂,女人的溫柔鄉(xiāng)也不見得可以躲過。莫總,不,涼哥,這點兒道理我想我還是能明白。”
他笑了笑,不多說什么,將圈住她細腰的胳膊緊了一緊,下巴抵在她的頭頂,那里絨絨的短發(fā)磨擦著他的臉,很舒服。
良久,就在薛黛都覺得他快要睡著的時候,忽然聽他說:“女人不缺。但可以讓我這么抱著的,你當真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