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程一路倒是順利，只是馬車中的氣氛難免有些怪異，元氏神情恍惚，明顯是心不在焉，碧兒更是一臉凝重，衛泱倒還好，因著先前知曉自己的母親為修仙元氏一族的后人，倒沒有多大震驚，只是覺得看著母親與碧姨的神情，倒也能猜得出事情有些棘手，心中不免也跟著有些擔憂，至于橘香，明顯是一副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模樣。

反倒是蘇寂，此刻倒有些安靜的過頭了，儼然不是平時那個紈绔的蘇寂。

其實，蘇寂開始是有些驚訝，不過想想便也接受了，那年，他與友人一起去紫云山頂一探究竟時，他就明白，這世間可能真的存在著神。

桃夭！桃夭！

這個名字他無比的熟悉，紫云山十里桃花的種桃人！

也是這個名字，在他的腦海中徘徊了近二十年，何時開始的？大概是自從有了記憶吧，只要一閉上眼睛，眼前總是會浮現一道朦朧的身影，桃夭的身影，他看不清她的面貌，道不出她的名字，每次夢見，只能在心里默念，他知道，“桃夭”二字該是束縛他一世的魔咒，解不開，只能任其在心中掀起陣陣漣漪。

他依稀記得，在夢中有一句話，她的聲音輕柔至極，說不出的空靈，仿佛是從遠古傳來，穿透時間與空間，硬生生地烙印在他心上。

她說：來世，你要做一個放蕩不羈卻心存善念的人，若我遇見一個人，他擁有世間最漂亮的一雙眼，天地萬物，浩瀚星辰都不能及，我便知那是你！

她說：蘇寂，莫要讓你這雙眼，染了塵世的污！

……

大概是今日發生了太多事，元氏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種極其壓抑凝重的情緒中，便是回了衛家別院，也沒能消散掉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這種沉重氣息，只是略略叮囑了衛泱幾句，便讓衛泱回了未央閣。

衛泱也不多問，點頭稱是，便帶著橘香回了。

而蘇寂，早在下馬車時便不見了蹤影。

其實，衛泱心中也有很多疑惑，比如桃夭其人！比如紫云山上哪位神！又比如，八百年前！

她本不是好奇之人，卻突然很想知道這些事情，她總覺得，冥冥之中，她與這些是有關聯的，每每想到這些，她的心口就會突兀地跳幾跳。

回到未央閣，阿綠正在修剪花草，衛泱看到阿綠，突然想起來京之前一同去了紫云山頂卻不了了之的事情。

當時阿綠的說辭一點漏洞都沒有，她雖疑惑卻沒有深想，如今想來，不禁有些懷疑。

衛泱頓了頓腳步，在阿綠身旁站定，眸子一瞬不瞬地看著她，道：“今日，我聽到一個消息，阿綠，你可想聽一聽？”

“小姐請說！”看見衛泱走過來，阿綠停下手中的動作，低身行禮，恭敬地說道。

“聽聞紫云山上住著一位神，可是你口中曾說的君夙神君呢？”

衛泱話落，明顯看到阿綠的身體有一瞬間僵硬，眸中劃過一抹深意，一瞬間了然，未做停留，抬步走進了正屋。

橘香跟在身后，頭伏的低低的，走到阿綠面前時腳步似乎停頓了一瞬，便跟了上去。

轉瞬間，院內只剩阿綠一人，拿著修剪鉗，站在一片花草之中，憧怔片刻，回過神來，略略自嘲一笑，繼續修剪起花草，只是，那片片掉落的葉子證明，再不如先前一般得心應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