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顧右盼，扒拉幾叢雜草，尋著幾只蛐蛐，把它們塞進回音螺中。

“……勺子，你——”華盡眠的話聲雖蛐蛐悅耳的鳴叫終結。

耳邊至少可以清靜幾天，只可憐了那些無辜的蛐蛐。

一事解決，還有另一件事，便是剛才嚇人的陰風。

我顯了身形，好在點點不在身邊，少了累贅，它最近愛玩一個叫做撥浪鼓的玩具，日夜不離爪。

從后方屋檐掉下，我沿路回門前，踩著青石步道，陡然發現忘記一件事。

折身回頂上把酒袋子收好，覺著返回太麻煩，索性挑了個沒人的假山后跳下去。

腳輕輕落地，飄過來一縷香風，我細嗅著，這不是修煉之人才有的嗎。

蓮池庭中窸窸窣窣有人交談，那大紅輕羅外套，不用猜也知是丹丹，而她眼前這位我是認不得。

“感謝真人助我一臂之力，如若真讓那女人倒霉至死，一定會幫你建一個寺廟，讓眾生膜拜。”

丹丹的云鬢壓著一朵碩大的牡丹，周身珠翠環繞，一顰一笑風情漫過池中水。

“一言為定。”

那所謂的真人嘴里呢噥，跳了幾段舞步，向天空做做樣子招招雙手。

我指算算不到他在做什么，那這人定不是凡人。

亭中幾名侍女皆站立不動，雙目無神，井然有序地端著茶點。

我躡手躡腳隱身過去，撿了一顆五香花生米丟嘴中，坐觀這兩人搞什么名堂。

一陣黑氣籠罩，我不禁出聲：“東西烤糊了嗎？”

這話一出，真人也不作法了，向我空擊一掌，力道中等，我躍身躲開，皺起眉頭，“你是誰？”

“仙子？”真人微微驚訝，忙收氣福禮，“我是誰。”

“……你不知你是誰？”

“我知我是誰。”他回答一本正經，一點也看不出來耍我的模樣。

這真人模樣正規，并不像含陰氣之人，藍袍碧天，那話語是什么意思？

“我乃水系真人，方才多有得罪，還請海涵。”

我恍然大悟，剛才那人說的是“我是水”，因發音不太標準，導致我一頭霧水。

一頭霧水的還有丹丹，我一直未顯形，凡人自然看不出。

丹丹忐忑不安問：“真人，發生什么事了？”她說這話時眼角下印出紅色的記號，像是一顆朱砂痣，暫冒著微光，一又瞬即逝，很是妖孽。

“我應該問問你，發生什么事了？”我冷笑，顯出身子，出掌打飛丹丹。

奇怪的是，她并沒有遭到什么閃失，而是被那個真人所救下，躲了過去，這讓我更加不爽，也不知那人是何人，出手也極快。

真人低沉著嗓音，滄滄桑桑，“叫你一句仙子是給面子，你當真把自己當回事？”

“妖孽，就你還水系真人，我看你真不是人！”

他眄視一笑，“長相貌美，卻是毒舌，我今日無空陪你玩。”語畢已不見人影，我急煎煎召喚出鳳鳶，臨行前消去丹丹的記憶，順著那風追去。

華盡眠去九重天那晚，我召喚的鳳鳶還可以躺下睡覺，翻跟頭都不會掉下去。關鍵時刻卻不靠譜，比紙鳶還要小，我總不能被其拽著飛吧。

我終究還是把它給收起來，默默低下頭觀察腳下的蝸牛，難道真要和蝸牛比賽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