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梅
四處飄雪,伴著花瓣四飛,指節輕扣著木質的房門的,發出嗒嗒的聲響,卻沒有人響應。
門被輕輕的推開了,一身玄黃衣衫的人小心的走入了房間。
冷氣竄了過來,屋內有些涼,屋內陳設整潔而素雅,墻上的字畫掛著,骨架百寶匣還放著幾件樂器。一眼望去,透著半遮掩的窗戶,還能瞧見屋外的風景。
這地方倒是個隱山避世的地方。
玄黃衣衫的人來到到桌旁,將手中的新折的白梅插入桌子上的瓶子里,朝著房間里面走去,順著他走過地方,繞過了屏障,掀開泛白虛掩帷帳,倒是瞧見了床上人的身影。
玄黃衣衫的人剛要靠近床圍,面前便多了桿長纓槍,睜開的雙眼猶如野獸看到入侵自己領域的侵略者。
“別沖動!是我祁夜啊。”祁夜高舉著雙手,笑了笑,撥開槍,掀開了帷帳,伸進去個頭,“梅花峰梅花開了,南宮大哥,你可是要去看看?”
里面的人順勢收了長槍,翻了個身往里面睡去,“梅花?門外不都是,去什么梅花峰,困了,不去了。”
祁夜皺了皺眉,坐在床邊,翻過睡覺的人,一副慵懶之像,連著胡須也長出了些。“你看你這樣,胡子拉碴的,都跟大叔似得,哪里還有當年南宮瑾的風范?”
“這不正常,來年我都四十了,你還以為我是二十多歲小年輕?骨頭都松了,起不來了。”
“可是這可是難得一見的雪梅花,白色的哦,你確定不去看看?”
“雪梅花?那我可要去瞧瞧有多么不一樣?”躺在床上的人,睜開了眼,起身坐起來。
祁夜一喜,連忙幫他將架子上衣服拿了過來。床上的人接過,抬眼看了眼他,“今日,你就這么空,來喊我賞梅花?”
“嗯,這不是怕你孤獨。”見南宮瑾盯著他,祁夜有些心虛,一臉委屈道,“好啦,是我那皇嫂三令五申的吩咐的,你也知道我哥那么寵她,還下了詔書,我這也不敢違抗皇令,還有南宮大哥,我覺得你可以下山了,南宮家早就變了天,都幾年過去了,誰還記得你啊。”
南宮瑾套上衣服,沉思了下,“我倒是也想,但我不可以出現,郡兒他皇位還需要穩固,但凡世人知道我的存在,他若知道我的存在,一切都會變得不可控制。我不能冒險。”
祁夜有些急躁的站了起來,“哎呀南宮大哥,當年我們事情做的那么完美,他怎么可能就知道?你是不是太擔心了,實在不行,你改變下容貌,老是窩在這里也不是事情啊。這山挺難爬的,上來一趟可不容易啊。我不是不想來看你哦。”
“委屈你了。”南宮瑾笑了笑,“或許你說的對,窩在這里的確不是長遠之計,倘若他發現了端倪,遲早也會發現我藏在這里,我會考慮的你的建議。”
“其實南宮大哥,我很不明白,你們兄弟真的要弄成這樣嗎?人生短暫,真的要老死不相往來嗎?我覺得你對他都沒有啥威脅了,如此不應該更好相處嗎?”
“你不懂,我和他的關系很復雜,若真是兄弟情義倒也沒什么!”南宮瑾皺著眉,嘆了口氣。
“所以你和他連兄弟情義都沒有?這帝王之位真有那么大魅力?我怎么就沒有發現?許是我能力不出眾,我大哥都快恨鐵不成鋼了。”
祁夜說著都笑了出來,抬頭卻見南宮瑾一臉嚴肅,“不只是這方面?我曾經也以為郡兒只是因為想要超越我,所以處處要強,等我發現時,一切都失控了,郡兒對我的執著完全超越兄弟之情,因為這種執著,幾乎也讓我成為他的執念。”
“那是?該不是!那是有點棘手哎!”祁夜有點驚訝,他們畢竟是親兄弟,他想過所有可能,卻沒有想過是這種情況,看到南宮瑾認真無助的表情,不會錯了,不知怎么的又有些害怕他想到的結果“所以南宮大哥你呢,你對他如何?”
“我自然是沒有那方面想法的?”南宮瑾嘆了口氣,看向遠處的目光又些許閃爍。“我對他重來只有兄弟之情。”
祁夜突然有些放下了心,可是在看到南宮瑾的神情,他不禁又有些懷疑了,“南宮大哥你可是有愛過什么人?”
南宮瑾愣了下,就算是對于妻子,他也不敢說愛過。
“愛而不得?那這種執念挺難受的。”祁夜考慮了下,言語中透著幾分試探,“其實我覺得南宮大哥你倒不如試一試,沒準他就是執念,倘若讓他得到了,也就沒有那么問題了。”
“拿自己當籌碼?”南宮瑾嘴角微微抽了下,抬眼看向認真建議的祁夜,“所以我說你還是個孩子。”
“用心換心,這不就是最好的結果,若是你賭對了,你或許就知道什么是愛了,若是賭贏了,豈不是了卻心病,許是會尷尬,但是也不用終日愁眉苦臉了啊。”
“我雖說沒有愛過人,但也知道深陷其中多痛苦,何況我與他的結局注定是悲劇,倘若他不找我,我不找他,彼此許是能安穩一世,若是他尋我,不肯放過我,我可能預見了那悲劇發生。”
“可是你甘心嗎?許是你選擇逃避了一世,可是你快樂嗎?你說南宮郡不肯放過你,你有放過你自己嗎?還沒有發生的事情,你為什么認為就一定會是悲劇?既然知道是悲劇,為什么不試著去改變他呢?如果是我,我愿意去試一試,到時候無論是什么要的結果,那都是我選擇的,我無悔啊!南宮大哥,你后悔嗎?”
南宮瑾看著躺在哪里長纓槍,想到了過去的種種,其實比起南宮郡,更害怕失去他的人反而是自己吧。
“我啊,現在也在試著進入他的世界呢!只是他好像并不愿意為我打開他的世界!”
“你?”南宮瑾看著祁夜盯著自己那雙眸子,“你該不是也對我有心想法吧?”
“南宮大哥,你可別拿我開玩笑了。”祁夜連忙擺手,眼神飄來飄去的,“我是喜歡南宮大哥,但那是欽佩,敬佩。”
“好啦,別解釋了。”南宮瑾笑了笑,“我只是覺得自己并沒有那么大魅力,更不知道郡兒為何對我”
“南宮大哥,你真是對自己魅力一無所知,在我看來,這世上能夠配上南宮大哥的人,也沒有人了吧。”
“哈哈哈,你這樣說的我心里倒是好受些了。”
“我說的是真的,就算是南宮大哥你自己的選擇了,我也覺得,那人配不上你。”
“什么配不配的?”南宮瑾注意到了花瓶中的梅花,梅花上還有些雪,在花瓶四處暈開了水暈。“你不是說要去賞梅?”
“對啊,要賞梅呢?”祁夜笑容有些勉強,順著話接了過去,“其實我很好奇,南宮大哥為何喜歡梅花呢?”
“嗯,不知道,好像我生來就喜歡梅花。”南宮瑾回憶了下,好像真是那么沒有來由。
梅花峰雪梅花融在雪中,她沒有雪的白,卻比雪白上三分,微風吹來,梅香陣陣,再配上這陽光,金瑩剔透,分不清,看不清,深陷其中。
賞梅的路都被人掃開了,一路上踏在青石上,遠處還有個賞梅搭建的茅草屋,茅屋中間放在葛琴臺,南宮瑾回頭看了眼祁夜,朝著琴臺走了過去,“你倒是有心了,連琴都準備好了。”南宮瑾撥動了下琴弦,弦音正好。
祁夜摸了摸頭,盯著撫弄琴弦的南宮瑾,出了神,“畢竟這雪梅花數年才得一見,自然要花費些心思了。”
琴音突然響起,南宮瑾此時已經端坐琴案上,開始撫琴輕吟:“白云遙遙,歲月往往,續發千絲誰人束。猶憶林叢中笛音和,滿樹梅花為風落。身素白衣,策馬前往,只憶當年杯酒。如今江水負流,誰人與堪醉,只笑世人空顏悴。金龍洗舞,鳳凰攆夢,往去何處處天涯。火袍襲身塞北涼寒,千軍萬馬誰做敵。悲風烈酒,干戈亂戰,劍嘯車馬望斷。只心一處往復,但為君愁憂,穿云踏馬往飛渡。玉人斷顏,笛短一歌,雪色飄繞折梅嗅,傾故相思誰忍拋卻,只道世人多愚昧。斑駁白發,琴音斷弦,挽發長歌誰笑。無心劍試天下,帳內酣眠臥,淡忘塵世紛愁絮——”
一曲終罷,祁夜打了個噴嚏,擦了擦鼻子,抬頭便瞧見南宮瑾看向自己,“南宮大哥?怎么啦?”說著鼻子又抽了抽,又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時間也不早了,今日我們回去吧。”南宮瑾說著將自己的衣服給祁夜披上。
祁夜受寵若驚,“這,使不得,南宮大哥你身體弱,可不要著涼了。”
“無妨,我這身體就這樣了,倒是你,可不能再受涼了。”南宮瑾按住了他要脫衣服的手,“趕緊走吧,要不然都要著涼了。”
“嗯。”祁夜摸著衣服,帶著南宮瑾的體溫,很是暖和,自己可不能辜負南宮大哥的一片心意。“那我們快些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