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春雨化為甘霖,將久已冰凍的大地喚醒,萬物一展生機,嫩得如酥的小草爭相冒頭,桃李爭春,梅花依舊綻放,人間春色如去年,年年卻不同。
春雖到,但雪依舊時常下,昨夜猶有雪落人間,紛紛揚揚甚是可愛,今晨一看,枝頭樹梢一層晶瑩的銀妝,在陽光下如水晶般清瑩光澤。
龍壁坐在她面前,她穿著一身粉潤玉潔的春衫,外面罩著一件淡藍色的披風,像鄰家妹妹一般可親可愛,誰看得出她已經是太后級的人物了?
“去年真是多事的一年。”他道。
金縷衣摘下一朵梅花放在鼻邊嫣然巧笑:“哪一年事不多?”
“也是。”龍壁啞然失笑,又道:“聽說你差點被父皇下令生殉時,我的心都要停了。”
金縷衣笑道:“說不定有一天輪到你想要我的命呢?”
“胡說!”龍壁伸手拂去她頭上的花瓣,突然指著她背后叫道:“唉呀,怎么有蟲呀!好大一只青蟲!”
“啊,哪里哪里!”金縷衣嚇壞了,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蟲!一下子就撲進了龍壁懷里:“快快幫我拿掉它!”
卻聽得龍壁哈哈大笑:“這么膽小?”
金縷衣這才發現原來是被他耍了,兇神惡煞地捶著他道:“你不想活了?拿蟲子來嚇我?”
“不敢不敢,太后母儀天下,下次我一定拿別的東西來嚇你。”龍壁連連躲閃著求饒。
“好啊,還敢嚇我?”金縷衣的追著他打,龍壁抱頭鼠躥,一樹的梅花殘雪落在她的脖子里,臉上,引得她一陣又一陣驚叫歡笑。
故意把她逗火,看來做對了,他發現他非常喜歡她又叫又跳又氣又惱的樣子,比那些所謂“端莊嫻雅”淑女們不知要可愛多少倍。
她是個真性子的丫頭,在國孝期間還穿著這般粉嫩出眾的色彩,渾沒把滿宮的白色黑色與宮中女人黯淡的紫灰,深藍等顏色放在眼中,他知道,她的心里積著恨與怒火呢,差點命喪黃泉,這口氣說什么也不能這么快消停。
“你們玩得很高興呀?”國師不知什么時候出現了。
金縷衣對他招招手道:“過來呀,到這邊來坐。”
國師有些意外地看著她,她向來對他沒好聲氣,今天這是怎么了?
剛走到她身邊,卻見她不知從哪變了把傘撐在他頭頂,今日晴和的天氣,遮把傘在頭上,說多怪異有多怪異,國師避開她的傘道:“現在又不是盛夏,難道還怕太陽曬傷了?”
話沒說完,突然見她一腳踹在桃樹上,頓時,雪急促掉落,直把瀟灑的國師弄得一頭一臉全是雪,他不怕冷,不過那雪落進領子里面后,濕濕得也挺難受,不由得拉緊領子,金縷衣玩心大起,故意飛腳踢他手,他反手去格開時,那雪又落了不少在領子里,直落到后背,又是一片濕濡,看著他難受得直皺眉頭,金縷衣得意地笑道:“嘿嘿,叫你撐傘你不聽,后悔了吧?民間有句話你們不知道嗎?”
“什么話?”龍壁與國師異口同聲地問。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金縷衣!”兩人哭笑不得。
“太后真是玩心不減啊。”曾露穿著一襲淺墨色的衣裳走近來,淡雅而含蓄,然與一身肆無忌憚的金縷衣相比,頓如烏鴉與孔雀,失色太多。
“太子妃也來了?”金縷衣對她點點頭。
曾露看著他們三人笑鬧,抿嘴道:“我剛才聽到太子稱太后為什么?”
“自然是太后——哦,有時也叫名字,從小看著她長大,叫慣了。”龍壁道。
“不,我不是指這個,我是說,也該給太后一個正式名分了,不然朝中的人還稱太后為‘元后’,始終不是辦法。”曾露道:“定了名分,太后娘娘的一切供養與禮儀才能得到更完善的供應。”
瞧瞧,這還沒有入宮呢,就以后宮之主來指派后宮的貢品分派問題了,金縷衣了然,這是告訴自己要讓龍壁早日登基呢,如今嚳占據大半朝政,他不點頭許可龍壁登基,龍壁想要當皇帝還真是難辦,所以曾露向自己求助來了。
但是求助不是這么個態度啊,曾露!
“這事別問我,我對你們的事不感興趣。”她一句話把自己撇了個干凈,開什么玩笑,宮中后妃們還好,那個元妃是恨不得自己死在當場,龍壁要是當了皇帝,她不天天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
雖然不怕元妃不過畢竟看了心情不好。
“怎么說不感興趣呢,這可是關乎您的名分問題。”曾露微笑道,突然想起什么一樣輕輕啊了一聲道:“差點忘了,從小您可就對名分這個東西視如糞土,到了如今您這性子還是沒變。”
金縷衣笑笑對她使了個鬼臉,早就聽出曾露口吻中居高臨下的教訓意味,卻不置一辭用笑話混了過去,龍壁似乎對此事也很放在心上,但是卻并不來催金縷衣,他寧可自己解決此事,而不想把金縷衣扯到這件事中來,這事朝政大事接觸多了對女人沒好事,金縷衣這次不是就差點沒命了嗎?直到現在朝中老臣還為此爭論不休,若不是嚳手段強硬地壓了下去,換了其他的元后,估計早晚也要一死以謝天下。
嚳,他不由得捏緊了手,這個他心頭的一根刺,從小到大的刺,什么事都要與他爭,名望,權利,女人,乃至于皇位,這個嚳遲早留不得!
但是如此該如何登基,搶過自己的東西呢?
還好,嚳有大部分的兵權,但自己有一個最重要憑仗,那就是國師!
他向國師望去,卻見國師望著金縷衣出神,難道國師也喜歡金縷衣?
似乎發覺龍壁的疑惑,國師對他笑笑,眼里一片清冷,是看錯了吧,國師是世外高人,仙一樣的人物,怎么會沉溺于世俗的情感?
國師向他示意了一下,兩人便辭別了金縷衣向國師的凌虛殿走去,走出老遠,國師停下腳步,遙遙看著金縷衣,似乎有什么事難斷難決。
“國師?”
國師不答,拉著他繼續走。
“這里是?”停下腳步后,龍壁疑惑地看著四周,這里不是國師的沐浴臺嗎?
國師按動墻壁上的一個機關,淡淡回答道:“這個密室本來設在我的寢室,后來有一天有小賊闖入,我便把這個秘密移到這里,這個秘密關系到你的一生與你的來生。”
腳步幾移,甬路幾彎,密室慢慢出現在眼前,龍壁步入其中,看到了夜明珠輝映下的密室,還有那一本銅制的古書。
——————————
有親說本文基調悲傷,會嗎?花花可沒有打算寫一本悲劇小說啊,覺得悲傷是因為情節問題吧,小說總有悲有喜,不過能讓大家感覺投入,花花也是很欣慰的。
還有親說看到女主不會從一而終守身如玉,就要棄文,這個花花實在抱歉,我已經說過,不會亂來,但是也不會“執意”從一而終,一切按情節走向來,女人的價值不在于她的貞節嘛,那樣也太假了。
最后一句老生常談,求收藏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