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莫侵,萬靈莫擾,帝君雪天,星辰就位!”
牛角燈籠昏黃的光在黑夜中慘慘地黯淡著,皇宮外的打更聲隨著風響刮進每一戶門窗緊閉的人家的耳朵里,尖長顫抖,打更人黑衣白帶的孝裝在黑夜中似游魂浮行,北風寒朔刮面如割,陰云低壓似潑墨。
家家戶戶房前掛著的白燈籠與昭林寺頂飄飛的的“招魂幡”將整個京師變得如在陰間,其凄寒陰怖之像使人無不生寒噤。
九王府里,數只腳上縛著灰色細筒的灰鴿飛出藩籬,投向一望無際的黑暗,很快與黑暗融為一體,再也尋找不著痕跡,太子府里也同樣飛出數只信鴿,各投其主。
皇宮正沉浸在一片陰慘慘的氣氛中,四周檐角下掛著的銅鈴不時作響,這些往時聽來悅耳彰顯宮廷氣度的聲響如今聽來也陣陣的疹人驚心。
沒有人睡著,妃嬪們在皇帝寢宮外跪著哭靈,皇后……如今應稱為元后卻已經不知去向,只有元妃沉著個臉往火盆中扔紙錢,望著飄飛的黑灰,她的目光越發陰沉,皇后死而不死,她倒要看看這個皇后能撐到幾時?
貼身宮女榮兒悄悄從墻根溜進來,在她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她一怔,眼中又閃過一絲笑意,起聲往外疾走。
皇后的貼身宮女紫藤剛走到通往宮外的淙流池邊,突然出現幾個人擋住了她的去路,她一驚,抬起頭來,元妃帶領一眾宮女站在她的面前。
“把你身上的東西交出來!”元妃命令道。
紫藤氣道:“私拆元后手諭與私看圣旨是同罪,要砍頭!”
元妃直接下令:“來人!給我搜!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砍頭,也得看她有沒有這個本事!”
強行搜出紫藤身上的信件,一把扯開上面的元后封印,元妃卻突然愣住了,那封書信卻是諭令昭林寺明日辰時開門灑掃,以接引帝靈的手書!
“怎么樣,本宮這封諭旨,元妃還滿意嗎?”一聲得意的嬌笑,花障后突然轉出一隊人馬,頃刻間燈籠全亮了起來,金縷衣站在她面前笑容如花,元妃馬上知道,她中計了。
皇帝駕崩不到一個時辰,曾太傅與元將軍便因犯上下獄。
隨后,曾,元兩黨被元后下令捉拿,所有黨羽罪名昭昭,全是真憑實據,決無捏造。
如今,元妃再入獄,元妃心腹隨后又入獄。
元后娘娘究竟哪來的這么大的能耐,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將這些朝廷大員后宮首妃一舉控制?她的手段,讓人不得不驚服。
她很聰明。
滿古聽著手下人的匯報,露出一絲微笑,她能夠這么迅速地控制局面,當然與他的全力配合有關,手下人話題一轉:“將軍老家傳來消息,將軍的老管家昨日得了中風之癥,密龍衛已經請醫延治,如今已經無礙,還有您在老家的小侄兒腹瀉三日,不過已經痊愈,請將軍放心?!?
滿古嘴角的笑意立時被冰霜所取代,全身上下再無一絲溫度。
真兒……我該拿你怎么辦?
手撫過錦囊,似乎上面還帶著她的余溫,想像著她為他一針一線縫著錦囊的樣子,該是多么可愛,手持針線精心刺繡的她,才是他的真兒,不是皇后,不是那朝堂之上發號施令的金縷衣。
他突然很想見她,今夜,今時,此刻!
他忽地站起來,匆匆往麟宮趕去。
她站在麟宮殿正中,一襲月藍長衫,無繡無紋,長發輕挽,只飾明珠,清麗淡雅之姿令人難忘,額間薔薇便尤為醒目,只是他突然覺得這一身清雅的裝扮不適合她,她就該是那個一身嬌艷紅衣,連笑容都飄著嬌艷桃紅的壞女子。
嬌艷,妖艷,放肆,風情,這些詞似乎才是她的本性。
這樣的人,天生就適合在紅塵中飾以金玉,裹以錦繡,秋波暗送中,迷亂男人的本性,而不是長守清寂天宮,作孤傲清高嫦娥,這樣的女子更不可能是被淹沒于大街小巷或深宮大宅的無名嬌花。
梅花縱有冷玉魂,何及牡丹天香色?雪滿人間是清寥,更喜錦繡滿山河。
她就該是牡丹,就該是艷放的薔薇。
“將軍,今日若不是你……”凝思間,聽見她幽幽開口,他忙收住心思聽她說話。
“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他道,卻又往后退了一步,怕自己忍不住要上前擁住她,安慰她。
“將軍曾說我享人間之貴,今日看到了嗎,這就是你所謂的人間富貴,一朝之間便要取我性命?!彼猿暗匾恍Γ骸斑B逃也逃不脫?!?
“你不是已經控制了局勢?”
“將軍真糊涂還是假糊涂?我治得了明面上的人,治不了看不見的鬼。那鬼,正躲在我看不見的地方,也許是我認識的人,也許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人,他們正隨時準備將我置于死地?!彼ь^看一眼四周,眼里真切地流露出恐懼,隨后又將那恐懼壓下了。
他微微動容,她……太聰明。
“將軍,抱抱我,我很怕!”她突然投進他的懷抱,他沒提防,下意識地將她抱了個滿懷,軟玉溫香的感覺立時將他神魂都顛倒了:“真兒!”
“將軍,你會一直保護我嗎?”她抬起頭來,眼中淚珠盈動。
他想推開她,她卻一個勁地抱緊他,哭道:“我很怕啊,每一個人都像是即將殺我的兇手,每一座宮殿都像是墳墓!將軍,抱抱我!我很怕!可是我不肯屈服,哪怕是死,我也要戰到最后一刻!”
他腦中一片空白,似乎又回到了初遇時的情景,那個倔強又柔弱的她,懷中這個倔強又柔弱的她,真兒,皇后,此刻已然重合,都是一樣的柔弱,一樣的倔強。
她突然間抬頭,用力吻住了他的唇。
“如果最后結果還是死,將軍,讓我成為將軍的鬼吧!”她在他的耳邊輕語,香肩一斜,衣下一抹玉痕微露,肌膚似雪。
理智與本能在作戰,不知什么時候,他發現他已經反摟住了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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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王呢,九王呢?
他當然在前線。
為毛這個時候他不在?他不在?
因為花花對他的“非處”之身不爽,整整他!
變態啊,
不在變態中腦死亡,就在變態中更加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