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哪，”四夫人帶著意得志滿的笑緩緩退步，“取杖子來，把這賤婢杖斃。”

取木杖的侍女是掛著笑去的，卻也是驚慌慌地跑著回來的，“夫人，夫人，不好了，大小姐朝這邊過來了！”

京歌倏然松了口氣，從鼻翼至上泛出酸酸的淚意。主子不會讓她死的，有了主子她就不會死了。

“她怎么回來了！”四夫人也手足無措起來，驀地盯住院子里的一口井，“我去拖住大小姐，你們把她扔進井里，快！”

四個侍女鉗著京歌將她拖到井邊，京歌隱隱看到四夫人一手扶腰，用身體擋住那一抹薄香色窈窕身影。她就這樣來了勇氣，腰骨將將抵到井沿的時候，她瞅準了一腳踹在拉著她右臂的侍女的……咳咳，腰部偏下小腹中央處。侍女不防松開了手，京歌脫了右臂便沖拉著她左臂的侍女眼睛上揮了一拳，同時吐出了嘴巴里的棉布，大聲說了一句，“姑奶奶踹你臉打她屁股你們很爽吧！”

另兩個侍女還要來捉京歌，柳天已經撥開了四夫人，一眾小丫鬟上前將四個侍女按住，晨舞二話不說各扇了兩個巴掌。

四夫人嚷了起來，“大小姐你什么意思，在本夫人眼皮底下打我的人？”

柳天沒有看她，徑直走向京歌，將她被撕扯的衣領理了理，“還好嗎。”

京歌扁了扁嘴，只說出一句話，“主子，我在這里，我還活著。”

“哎，你可忍住了別哭。”柳天戲謔地擠眼，“笑著等你主子把那頭母豬氣哭。”

京歌眼中稀薄的水霧退了下去，哼哧哼哧地笑了。主子也說她是母豬，證明我沒有說錯，她一定就是頭母豬。

“大小姐，這里是將軍的泉茲苑，你沒通報沒招呼就帶人進來，還打傷本夫人的侍女，是不是太囂張了？”四夫人先下手為強，氣勢咄咄逼人，“相府有相府的規矩，將軍也有將軍的規矩，什么時候容你亂闖！”

辛柳天絲毫不理她語氣中的威脅和治罪，拉著京歌在僅有的兩個椅子上坐了下來。像遇見了極有趣的事情樣笑了起來，“以前不闖是因為你這兒太惡俗，現在闖了就是要告訴你，你這里，本小姐來去自如。你要是看不過去呢，本小姐就幫你一把，將泉茲苑的下人房給你收拾出來一間，反正那里也夠污穢，不怕你再臟了它。”

柳天聲音還是一樣柔美，因為笑聲更染了明麗。這樣滿不在乎的笑聲瞬間暴漲了四夫人的怒火，“大小姐好大口氣，你好歹要叫本夫人一聲嫂嫂，本夫人去那里住，你該去何處住！你這樣冒犯本夫人，要是動了本夫人的胎氣，你擔當得起么！”

京歌有些為柳天擔憂，這樣大的帽子扣下來，主子頂得住么。

與四夫人的氣急敗壞不同，柳天依舊是悠閑清爽的姿態，她推了小幾上的一碟飽滿剔透的葡萄給京歌，“歌兒想來口渴了，食上幾顆暫且解解渴罷。她這兒的水果當然比不過平日我賞你們的，她不過是個妾室，總管不會分她用晉安紫土培育，牛乳澆灌的上好水果。誰叫咱們來這兒了呢，也別挑剔太多了。”

柳天知道四夫人向來虛榮攀比，每每得意洋洋。想來也跟京歌炫耀了許多。那丫頭本來就是個經不起炫耀的。不過沒關系，她被比下去的，她的主子會一一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