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歌遠遠看到金千血淋淋的伏在地上，本就垂在腰側的長發也沾了血污。趕緊趁下一鞭落下前撥開看熱鬧的人群，邊跑邊喊：“不許打人！”

“憑什么啊。”懶洋洋的語氣，毫不在乎的態度，瞬間讓京歌心里涼了一涼。是兩月前地宮里的杏衣少年！－－如果他認出了她，還不向她報復！

她背對著他半摟住金千，摸到了一把碎布料。“你怎么樣啊，要不要緊？”

“要緊。”金千低低吐字，“但你更要緊。娘子乖，快回去，我一會兒回家給你做飯。”

就這一句話，京歌覺得日后被杏衣少年追殺也值了，大不了就地宮躲幾年。她回身擋在金千面前，甚為粗獷地回嘴；“憑你不講理！憑你穿杏色衣服像娘娘腔！憑你持強凌弱！你又憑什么打人？”

“持強不就應該凌弱么？”姑蘇皓側坐在馬背上，單腳踩著馬鞍，特困惑地想了想，而后釋然，“你都說了，憑爺持強凌弱啊。”

為什么任何場面都會不由自主地被這人掌控啊？

京歌：“……”

姑蘇皓沖她腳下打了個鞭響，“閑雜人等散開，如有誤傷，唔……歡迎跟爺回府靜養。”

鞭子劃過，京歌驚得向后縮了幾步。姑蘇皓掛在馬背上腰都快笑彎了，連帶著吵醒了肩上的小獸，不樂意地刨了刨他的衣服。

“要不你代他挨打？爺不是狠心的人，打個百八十遍鞭子，爺累了你就得救兒了。”姑蘇皓曉得一臉仁慈，只是一雙星眸彎得邪氣。

百八十遍？！京歌頓覺得背上的傷口又疼了，鞭子該不會比棍子輕。她白著臉搖頭，“我不會挨打，也不許你打他。”

“呵～”姑蘇皓猛地一揮鞭子，鞭身以刁鉆的角度繞過京歌，呼嘯著向金千打去。事情發生得太快，京歌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撲到金千身上。而一直逆來順受的金千，突然伸手抓住鞭尾，又極快地松開，掌心里多了一道血痕，他順勢倒下，另一只手牢牢地扣住京歌的胳膊，準備再有鞭子時將她壓在身底。

“金千！”京歌始才明白自己有多不自量力，又有多派不上用場。她原想以地宮之事要挾，卻想到蘇慕錚的反應，明白不能說出的。她知道眼前這人更與她無甚交情，甚至還結了梁子，她要是張口，那定沒有生路了。

我怕丟命，真怕。金千，也許會很疼，那我和你一起挨這疼，你救了我，你就再原諒我沒有能力救你罷。

姑蘇皓再次揚手。或許旁人看不出什么，但他分明感覺到鞭子碰到那乞丐時受到了阻力。還是露破綻了吧？嘖嘖……還是女人最柔軟也最有用。那么，要不要把那丫頭擄到身邊呢，他更該忍不住出手了吧？他瞇瞇眼，準備用快過那乞丐的速度，將梁京歌卷過來。

“住手。”極富質感的女聲，清澈靈動，每一個字都咬得柔美且纏綿。

事情過去一年，五年，很多年后，京歌都能對那時的驚艷記憶猶新。她時常回想，如果自己沒有那樣莽撞地去找蘇慕錚，如果自己沒有奔出去救金千，甚至如果那一秒鐘沒有去看辛柳天，她的人生都不會這樣豐盛而驚心動魄。可是晚了，她就這樣抬起頭，辛柳天也就命中注定成為對她影響最大的人。

“都在做什么？”辛柳天輕抬起皓腕放在鼻下，似在打呵欠，也像是在嗅腕間的香氣。動作自然，帶著天生的典雅與尊貴。“好吵。”

京歌忘記了不要對杏衣少年露臉的事，她呆呆地看著辛柳天那張清艷絕倫的容顏，只覺得有號令天下的吸引力。好像她一個出現，僅用一個笑臉，就能照亮整個世界。

姑蘇皓只是短短一個失神，又恢復了笑瞇瞇地樣子。“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