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專刊辦起來了。詩歌、散文、小小說貼滿了教室后墻。楊洋、郭萍、陶敏環正忙著裝貼刊頭，鑲彩色邊。同學看著即將完工的專刊，議論之聲不絕。郭威站在講臺上欣賞，感覺甚是滿意，長長的舒口氣。晚自習時，他細看專刊時，卻見田琳做的一首詩，并有小序曰：每見校園內青年男女常成雙結對的出入，是為早戀！余以為此乃丑惡之事！謹以此詩獻給同學們：

春的枝條仍裹著冬的寒峭/萌動的春潮卻已蕩漾/嬌弱微張的花蕾/在風中發出淡淡的幽香/沒有稠密綠葉的呵護/沒有強勁枝條的支撐/沒有陽光雨露的滋潤/沒有土壤肥料的扶助/在第一場春雨中凄婉地凋謝了/過早的綻放/只能是一場無言的結局/祈求/那萌動的心的花蕾/不要不適時宜地開放/未曾經歷過考驗的過程/只能是一枚苦澀的無花果。

郭威讀罷，感覺不錯，但讓他不能接受的是“丑惡”兩字。他想早戀怎么會是“丑惡”之事呢？于是拿起筆在詩后面的空白處加上了一句話：早戀乃十二分且自然現象！第二天，有同學發現了這句話，議論之聲油然而生。田琳更是想不通，要同郭威論理，分個對錯輸贏。中午時，她和李娟及她的支持者們把郭威攔在教室，開始了她們的對話。

“班長，請解釋一下‘早戀乃十二分且自然的現象！’的具體意思。”郭威對此問題似乎也胸有成竹，笑說：“我相信各位同學或多或少都見過早戀是怎么回事，或者有些同學經歷過也說不定。雖不說全校皆然，但每個班出現一些似乎也不奇怪，所以說是十二分現象。至于自然，那是說中學時期不因別的原因，而只憑個人的本能就產生對異性的好感、接近、向往等想法，所以說是自然。兩者相加就是十二分自然現象。”

同學們聽后大笑，田琳又問：“難道這種現象不是丑惡的嗎？”“我不認為是丑惡的。因為自然存在的東西不應該是丑惡的。存在總是有其合理性的，有它產生的根源。”“這么說你是贊成早戀了？”李娟接過問題說。“我沒有這么說。我還是認為早戀會分散精力，影響學習。但一旦發生，要杜絕也是非常困難的事。”“這是你的親身體會嗎？”“這與我是否有親身體會無關。關鍵的是你們相信這是真是假。”“假若不是親身體會，你又怎么知道？”“人的情感是豐富而微妙的。難道各位同學讀這些年書就沒有對我們的異性同學產生過異樣的想法嗎？”同學們又是哄堂大笑，岳軍一見，笑說：“快別說了，都笑你了。”“沒有關系。”他讓同學們稍靜一下說，“你們不要笑，這對我們來說是個大問題，是我們面對的事。我敢肯定，每個同學都不能問心無愧地對自己說他沒有這樣想過。既然如此，難道說有這種想法的就是早戀嗎？它是丑惡的嗎？”“班長，你是不是在為自己辯護啊？如果你沒有早戀的話，應該不會這么講話的。”“這是大家討論問題，不要往我身上扯嘛。”“你是怎么早戀的？請你也談談好嗎？”有同學這樣發問了。“這就不是辯論問題了，既然如此，我看還是等老師來回答這個問題吧。”郭威覺得沒有必要深說下去，于是飛快地沖出教室往操場上去了。

歐陽鴻宇、郭芳、侯琨玉正在操場上打球，郭萍坐一旁觀看，見郭威風風火火地跑來，起身說：“我還以為你在這打球呢？怎么現在才下來？”“爭論一個問題，被她們給拖延了。”“那到那邊去吧，我有件事要找你呢。”“什么事這樣神秘，這里說不行嗎？”“你看看這封信，陳珉露的。”郭萍拿出那封信來。郭威連忙推脫說：“我不看，這樣的事我真是不能做了。”“不，你非看不可，我保證看了沒問題，因為他改變主意了。”“真拗不過你，這可是第二次了。”“我愿意。”

“……我終于用這段時間想清楚了，自作多情，一廂情愿是件多么苦惱的事情！我不愿浪費青春年華，浪費學習的時間，如果地球還沒有停止轉動的話，我們之間就當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仍是以前的好同學好朋友……”

郭威只看了一個大概，笑說：“很好，他能這樣做的確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他能明白，對你對他都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以后你可以不悶悶不樂，不為此而流眼淚了。”“只有你老是笑話我。”郭萍輕輕地用手打了他兩下。“害羞了，當我的面還不好意思了。”“那當然，這事雖然解脫了，可反而覺得難為情了，害怕見了面而說不出話來。”“那我教你一招，當你們下次見到他的時候把眼淚一流，保證讓他手忙腳亂的。”“你還羞我，看我不真打你了。”郭萍舉起拳頭朝他打來，郭威則躲閃著就跑開了。

教室內，田琳見郭威跑了，倍感無味。她相信自己的觀點是正確的，可也駁斥不倒郭威的觀點，難免有點苦惱。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難道他的觀點也是正確？她表面上是靜靜地坐在位置上，但腦海中卻是翻江倒海一般。半晌，她想郭威說的那句請老師來解答的話，提筆就此事寫了一篇作文，將討論的幾個問題溶解在作文里，交給了趙老師來回答。三天后的語文課，趙老師笑著就她提出的問題做了回答：你們爭論的問題是目前各校最熱門的話題之一，以前如此，現在如此，將來也會如此。田琳的作文寫的不錯，觀點也正確，但如果將早戀說成丑惡，也未免有些過分。專家學者們認為早戀是性成熟者由于自身性本能的發動，在朦朧紛亂的心理變化中過早地踏入了一個新的感情世界。然而導致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們過早地踏入了這奇特的感情世界的原因是什么呢？

其一是教育，當你們最需要教育的時候，我們的教育出現了空白；其二，我們老師一味地扼殺你們渴望探求未知事物的希望。這是教育界普遍的問題，有待解決；其三，學校的各種制度使你們的精神生活需要置于學習的樊籠之中；其四，學校雖然三令五申地禁止早戀，但社會上一些因素卻又與此背道而馳。所以，解決這一問題必須全面的配合。它不是一件丑惡的事情，但也不能讓她十二分且自然地發展。我們應該認識到問題的本質，從四個方面去認識它，不使自己陷入這幼稚的情感糾纏中，你們才十六七歲，讀書的時間還長，怎能為了這種事情而誤了青春呢？

教室內自然免不了一陣議論、哄笑。田琳自然還是高興的，她感覺自己的觀點是被老師肯定的，只是用詞重了點。郭威也不在意，對這個問題，他很佩服老師的分析和見解。由此，他猛然想起了樊瑛，有點分不清他們之間到底又是什么關系，是早戀嗎？他的思緒也有點兒飄飄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