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明日帶你進宮?！蹦蠈m越宣悵然若失地看著離開自己懷中的文月曉，明眸清亮，柳眉素顏，精致的瓜子臉比起往日蒼白不少。

“我想現在就去………”文月曉水眸氤氳，看著南宮越宣猶豫不定，她知道自己這樣的要求是強人所難，先不說自己是罪臣之女的身份，深夜進宮本就很冒失了，再加上文月鳳現在在宮里的處境尷尬，自己這個時候去也不知會不會給她帶來麻煩，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心緒不寧，連一刻也不愿再等下去。

“……….好”南宮越宣一見文月曉愁眉不展的樣子就心疼，想都沒想便答應了，只要能讓她安心什么都可以。

“謝謝你”文月曉知道南宮越宣對自己的感情也許還沒有變，心中氳滿了感動，可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還是那么俊逸，那么優雅，邪肆的鳳眼那么深情，憐惜，若是一切可以回到從前該有多好，她……….其實也有濃濃的不舍。

“月兒，我們之間一定要這么生疏嗎？”南宮越宣邁到門口的步子頓了下。

“……….”

文月曉沒有答話，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答，看著那頎長的背影，心中說不出的感慨，明知道他在乎自己，可她就是做不到，她是故意的嗎？也許吧，她通過傷害他來平衡自己的內心，文月曉，何時你竟這般惡毒了？連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了，但是她始終無法釋懷…….自己孩子的一條命。

南宮越宣給文月曉找來了一個面生的小太監帶路，自己先去御書房，獨自來到了文月鳳所在的‘漪瀾殿’，文月曉感慨萬千，心中惆悵，往日的繁華景象早就不復存在，冷清的好似沒有人，蓮步急切地往里面走去，她可以想象失去寵愛的女人有多悲涼，沒想的天云帝竟會如此絕情，雖說未將她趕去冷宮，這畫地為牢也會讓她，那個看似平靜如水的女子生不如死生，因為她的心是高傲的。

“姐姐，姐姐”文月曉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不覺加快了腳步，眼神也慌亂了起來“姐姐，姐………”

穿過庭院，‘漪瀾殿’正殿里，文月鳳一襲水藍色的長衫，三千青絲隨意披散，烏黑墨發上僅用一根簡單的紫玉鑲金步搖作為點綴，文月曉記得，這是自己上次進宮時送給她的，現在這步搖正和文月鳳一起靜靜地躺在那里，散落一地的藍色珠子發出刺目的光芒，時刻提醒這世人，當初這里的主人是多么的受寵，當繁華脫去，剩下的只是這一室的蕭條。

“姐……..”文月曉顫抖地拿起滾在腳邊的一個白玉瓷瓶，服毒？“終究你還是走上了這條路嗎？”文月曉的眼淚無聲滑落，心中顫抖，親眼見到這樣一個冰肌玉骨的女子就這樣犧牲在皇權斗爭中，可笑嗎？不，這就是古代女子的悲哀。

“姐姐，沒事兒，有我在你一定會沒事的，不用害怕，乖乖把這個吃下去，你很快會好的”文月曉喃喃自語，將懷中的藥丸喂進了文月鳳沒有一絲血色的唇中，強硬地灌了下去，怎么會這么涼？也不管這個藥丸是多么珍貴，文月曉慌亂地又拿起另一顆塞了進去，“姐，姐，你醒醒，看看我啊”見文月鳳仍舊沒有一絲反應，文月曉吧瓶中最后一顆藥丸也喂了進去。

“你在干什么？”與南宮越宣一同進門的天云帝見到文月曉正胡亂地在往文月鳳的嘴里塞東西，大步扯過文月曉，抱起冰涼的文月鳳，黑眸閃耀著憤怒，“你在干什么，你到底給她吃了什么？”緊緊摟著懷中沒有一絲溫度的女子，天云帝第一次發現自己竟會這般害怕，害怕失去一個女子。

“呵呵，你還在乎嗎？”文月曉被天云帝扯開后落入南宮越宣的懷抱，冷冷地看著天云帝悲痛欲絕的神情，好深情的帝王啊。

“回答朕，你給她吃了什么？”天云帝急紅了眼，他不能失去她。

“救她………如果還來得及的話”文月曉哏咽地將話說完，她知道她的體溫已經冰涼，她知道這藥丸可以起死回生，可是再神的藥丸也要有一口氣在。

“蘭兒，為什么？為什么？”天云帝一聲怒吼，他是故意冷落她，但那只是為了保住她，如此通透的她怎么就不明白呢，難道這點時間都等不了嗎？

“為什么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是你把她往死路上逼的。”文月曉掙開南宮越宣的阻攔，慢慢撿起地上的一顆顆藍色珠子，她看到了文月鳳脖間扯痕，很明顯，是被人強硬拉扯下來的。

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譏笑“這就是為什么”文月曉將手中的一把珠子散落在天云帝面前，‘噼里啪啦’的聲音刺痛了天云帝的心。

“怎么，沒話說了嗎？”文月曉冷笑數聲，這就是帝王的深情，帝王的寵愛，這般脆弱、不堪。

南宮越宣想阻止文月曉卻被文月曉生冷地推開“做都做了，還怕我說嗎？你愛她嗎？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她是集萬千寵愛于一生的寵妃，在別人看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有誰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陰謀，是騙局?！?

文月曉一把推開天云帝，將文月鳳搶了過來，護在懷中，“你沒資格碰她”，天云帝心痛地看著文月鳳，是他做了很多對不起她的事，可自己是真的愛她，這一切都是出于無奈，他在這個位置上必須這么做。

“別和我說什么大道理，我只是一個小女子，你們男人的事為什么總要把無辜的女子牽扯在里面？她，我帶走，相信她也不愿意再留在這個傷心地了，如果你對她還有一絲絲情分，請放手”文月曉冰冷地看著天云帝，所說的話如一把把利刃刺入他的心。

“不可能”堅定地看著文月曉，天云帝聽到了自己內心的聲音，她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他不會放手，絕不。

“好”文月曉嘴角掀起一抹苦笑，輕柔地放下文月鳳，最后看了一眼這個始終安靜的女子，起身離開，白色的身影在黑夜中格外顯眼。

***

“月兒……..”南宮越宣將文月曉送回‘琉璃軒’，欲言又止地看著她。

“你早就知道了，是嗎？”文月曉背著月光，南宮越宣看不到她的表情，卻能感覺到她的冰冷。

“是”

“我也是你用來牽制文曲山的棋子是嗎？只是一切出乎你的意料，沒想到我是個不受寵的女兒，是嗎？”文月曉的聲音很平靜。

“………..”南宮越宣不知道自己該怎樣解釋這一切。

“好了，我知道了，要休息了，王爺請回吧?！笨粗悄ㄑ┌椎馁挥埃蠈m越宣心痛不已。

“月兒…….”南宮越宣想起小時候第一次見到的那個小女孩，他錯了嗎？是她是自己娶來牽制文曲山的棋子，但是那時候他就知道她不受寵，明知可能會是文月琴被送過來，他故意讓人放出消息，故意留戀煙花之地，故意寵愛晴兒，已達到他的目的，果然，是她，文相把不寵愛的小女兒送了過來，可是她的到來出乎了自己的意料，連自己都不明白為什么要這么做，更不明白她怎么會性情大變，他以為文曲山送來了一個假的，所以百般刁難，只是這樣古靈精怪的她卻深深吸引住了自己的目光，他發現自己越來越離不開她，想要時時看到她，就連身在千里之外的他也會讓暗衛每天記錄她所做的事，千里傳來，表面上他告訴自己，只是派人監視這個形跡可疑的女子，真正的感覺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天看著她做的那些有趣的事心情竟會愉悅起來，漸漸地他會期待，他愛上了那個如精靈般清透的女子，在很久很久以前。

‘琉璃軒’內，文月曉一個人靜靜地坐著，呆呆地看著桌上的燭火在眼前晃動，想著自己和文月鳳相處以來的點點滴滴，她對自己是那么溫柔，那么寵愛，這么善良的女子如今香消玉殞，想想其實很可笑，文月鳳與自己都是用來牽制文曲山的棋子，她早就明冷云去打聽過了，當年，先帝逝世，幾位皇子都分散在各地歷練，只有現在的天云帝，也就是南宮拓宇在，文曲山與幾名老臣企圖謀反，熟料被當時手握兵權的劉老將軍破壞，率兵解圍，以死相救，才抱住了這南宮家的江山，待南宮越宣帶兵回來時，所有謀反的主謀都落網，唯獨他，文相，藏得很深，沒有有力證據而逃脫，也許為了心安，也許為了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他將自己的女兒送進了皇宮。

后來天云帝登基同時迎娶了丞相之女文月鳳，以及劉老將軍的孫女劉香雅，這也就是為什么不管劉香雅如何驕縱無禮，仍舊能得寵的原因，也解開了文月曉一直以來的疑問，那么粗鄙的女子憑什么與自己那高貴優雅的姐姐一樣得寵。

眼眸閃過一片水霧，可是文月鳳呢？她是深深愛著儒雅高貴的天云帝，在第一次見到時她便已經芳心暗許，所以當一切被揭開，丑陋的一面暴露出來時，她左右兩難，不過這不是逼死她的真正原因，從衣袖中拿出一顆藍色珠子，晶瑩剔透，在燭光中耀眼奪目，一看就是異常珍貴的物什，有誰會想到這風凌皇朝第一寵妃日日佩戴的心愛之物竟會暗藏麝香？又有誰會想到日夜相對的心上人竟會是自己不孕的元兇，是啊，有哪個帝王會讓有野心的臣子之女懷上龍嗣。

嘴角微動，深夜一抹黑影自錦王府中隱沒。

自那晚之后，已經三天，這三天來，文月曉每天郁郁寡歡，有時候一個人獨自對著滿池荷花發呆一整天，有時候把自己關在房里一關就是好幾個時辰，弄得兩個丫鬟整日擔心不已，這文家的事兒她們也聽說了，在整個京都傳得沸沸揚揚，眼看再有三日就是文家滿門問斬之日，這可怎么辦啊。

“王爺”見到南宮越宣出現，靈犀、靈杉兩個丫頭同時松了一口氣。

“你們退下吧”看著那望著遠方出神的女子，南宮越宣忍不住將她輕輕地圈在懷中，“蘭妃不見了”。

“什么？”文月曉一下子回神，憤怒地看著南宮越宣，“什么叫不見了？”

“昨晚，蘭妃的遺體突然從皇宮中消失?！蹦蠈m越宣用平靜的聲音闡述，一雙精明的鳳眸卻探究地看著文月曉那迷茫又憤怒的星眸。

“尼瑪，放屁，遺體還會消失嗎？皇宮里沒侍衛嗎？狗屁，一定是有人將她的尸體偷走了?！蔽脑聲苑廴o握，指甲直直嵌進了肉里，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

“別擔心，皇兄已經派人全城搜索，很快就會有消息的?！蹦蠈m越宣摟著文月曉，試圖讓她平靜下來，一雙鳳眸卻落在遠處一抹明黃上，待那抹明黃消失他才松了一口氣，文月鳳的遺體消失后，天云帝幾乎發瘋似的要來找月兒，因為那日她說過會帶走她，是自己硬攔下的，他要親自來問，從月兒的反應來看，此事與她無關，輕輕拍著懷中人兒瘦弱的肩膀，鳳眸閃過一抹精光，也許……..未必，不過，不管怎樣，他都要護她周全。

南宮越宣一直陪在文月曉的身邊直到用完晚膳，才不舍地離去，看著空曠的院落，文月曉輕輕笑了起來，很輕、很柔，卻帶著一種無可宣泄的凄涼。

一晃半月有余，南宮越宣發現文月曉不再排斥他，甚至對于他偶爾親密的舉動都沒有反感，這讓他的心稍稍寬了點，放下手中的書，南宮越宣鳳眸落在不遠處一直擺弄那個奇特植物的女子身上，俊眉微微挑起，他真的不知道那個植物有什么美感可言，可是月兒卻放著滿園鮮花，獨獨對它情有獨鐘。

“月兒”渾厚的男生打斷了文月曉的思索，衣擺輕舞，文月曉如一只蝴蝶般翩然來到南宮越宣的身邊。

“我餓了”微微嘟起紅唇，她的語氣令南宮越宣不禁莞爾。

“奴婢這就去準備點心”靈犀拉著靈杉，顧青一同離去，將滿院的溫馨留給兩位主子，王妃變了不少，漸漸愛笑了，不再愁眉深鎖，連王爺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所以她們這些下人要識趣些。

“月兒，過幾天要鳳曦山狩獵，你可愿意與我一同去？”南宮越宣知道文月曉一定會去，因為…….

“鳳曦山？沐沐會去嗎？”這鳳洛塵不是鳳曦山莊莊主嗎？

“會”

“我去、我去”文月曉幾乎是叫的，歡天喜地地摟著南宮越宣的頸脖，跳了起來。

“呵呵”南宮越宣溫柔地注視著懷中開心的手舞足蹈的女子，早知道一個夏沐心可以讓她開心成這樣，他之前就該把她找來。

男子一襲月牙白衫，帥氣，高貴，霸氣的鳳眸溫柔地鎖在懷中女子嬌俏的小臉上，女子清麗，靈動，深情地摟著男子，絕美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璀璨的笑容，盡情地撒嬌，天地間仿佛一瞬間失去了顏色，柳星兒在丫鬟的攙扶下來到‘琉璃軒’沒想到竟看到這樣一幅景象，一張小臉慘白，額上泛起層層冷汗，在丫鬟的攙扶下勉強撐住。

“夫人，您沒事兒吧？”丫鬟的聲音引起了那對男女的注意，南宮越宣不悅地看著打擾氣氛的柳星兒，再看文月曉時她已經恢復往昔冷淡的表情，離開自己的懷抱，幽幽地看著門口的柳星兒主仆二人，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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