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一條長長的甬道，幾乎沒有人，偶爾可見幾個宮女模樣的人匆匆而過，都一概低著頭，目不斜視，只有在與我們正面而對的時候，稍稍停下向公公行個側禮，公公也不多話，大多時候便是點頭示意，我只感到一股莫名的壓抑感。

只是這里的宮女都是清一色的粗布裙裾，臉上也全無精致的妝容。甬道盡頭是一排矮小的房屋，屋前赫然掛著一塊匾，寫著“永巷”。

永巷，便是這皇宮里最邊緣的地方，暗無天日。皇宮里的女人，都以進入永巷而恥辱。而我看到的，只是一張張蒼白而機械的面孔。

我突然感到一陣悲哀。宮里的女人，看似繁榮，殊不知這錦衣玉食背后的辛酸。

“辛公公，”嬌媚的喊聲從我們背后傳來。原來，這位公公姓辛。看來便不是一位經常走動的，要不不會連袁虎也喊不出名諱來。

“娘娘安好。”辛公公畢恭畢敬。

從這脂粉味上，我便知又是一位胭脂俗粉。“這位是楊婕妤。”辛公公轉身向我們介紹，我和雪雁只得微微屈身，跟著辛公公的樣子，“娘娘安好。”

“喲，這位是？”我連正眼都沒瞧一眼，只是低著頭，看著楊婕妤艷紅裙裾的一角，顯然一副謙卑的模樣，楊婕妤故意的嬌媚的聲音只讓我心里作嘔。

“回娘娘，這位是皇上新封的成美人。”

“原來是妹妹啊，那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來問姐姐啊。”楊婕妤到很熱情，口氣頗為盛氣凌人。

“多多指教。”我淡淡的回應。辛公公看我一眼，大概沒想我會如此不冷不熱，我不用看也知道楊婕妤的臉上便不好看了。

“娘娘，雜家先帶成美人復命，皇上還等著呢。”辛公公打圓場。

“哼，咱們走。”楊婕妤還是沒有發作出來，只能放我們走。

出了永巷，好像寬敞了一些。皇宮里的天也很藍，只是這種藍卻感覺不夠純凈不夠清澈，好像蒙上了一層霧氣。黑灰色的宮墻，很是穩重大氣，卻也壓抑著人心。

拐了幾彎，一片翠綠中隱約透著黑灰色的墻。彎彎的小徑通幽，這是海棠苑。

三個大字，透著剛勁，卻沒有蒼力，很干脆。

院里種滿了海棠。

我表現的很鎮靜，可是眼里還有驚訝一閃而過，雪雁也沒有說話。

“美人，陛下特地讓布置的，您可還滿意？”

“有勞公公了，替我謝過陛下。”

“那您先歇著，雜家這還得去趟掖庭局。”

“那公公您先忙，”說著便又塞給公公一片銀葉子，“以后有什么事還得麻煩公公。”

公公略一推辭，便收下了，急急地退下了。

我進入院里，看著滿園的海棠，現在早已經過了海棠盛開的季節。看著滿樹的蔥翠，突然浮現袁虎的臉龐，那一晚，袁虎的臉上，半是憐惜半是熱烈，眼里濃濃的愛意，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

這里比我在相府的海棠苑稍大些，在西面多了個四面懸鏡的舞室，陛下真是煞費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