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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伯牙之曲

  • 妘姬春秋
  • 昕曉
  • 3803字
  • 2012-08-31 17:54:31

晉翟之戰(zhàn)的結(jié)束,翟君又一次認(rèn)識到了,公子重耳的奇貨可居,他大肆地賞賜了公子府及軍中眾將,珍寶美女絡(luò)繹不絕地被送了進(jìn)來。狐偃他們對我甚好,每次宮中有東西送來都讓我先挑,美女我自是年紀(jì)尚幼不會指染,也對珠寶視若無睹。最后他們覺得可能我只對吃食感興趣,竟然派人找來了晉國,秦國,楚國的廚子來,每日變著花樣做膳。雖說此舉是為了我,結(jié)果便宜的還是這群家伙。

公子重耳真的和公子夷吾不一樣,他一點都不在乎晉國的侯位,這么久從沒有聽見他與眾人商談回晉之事。每日午前他會在竹林中教我彈琴,下午則帶我去馬場教我騎馬。本來最先是魏犨提出要教我騎射的,可是他第一次帶我來馬場就放棄不干了。我本身材瘦小,高大的馬兒怎么也騎不上,可是他硬是將我往那壯馬上推,結(jié)果我剛坐上去卻沒坐穩(wěn),那馬就甩身,將我從馬上摔了下來。還好當(dāng)時胥臣也在趕忙接住了,我借故裝閃了腰就臥床不起。為此胥臣和魏犨吵了一架,結(jié)果還鬧到了公子重耳那里。原本以為這樣就可以免去騎馬之災(zāi)了,結(jié)果重耳說他六歲時就開始騎馬了,作為男子象我這般年紀(jì)也是該學(xué)騎馬的歲數(shù)了。于是趙衰請命要教我,可是重耳拒絕了,他說我現(xiàn)在學(xué)琴也是他教的,我的脾性他最了解知道如何才能教會我,所以這驅(qū)馬之術(shù)也就由他親自來教。

我正賴在榻上的時候,公子重耳第一次踏入了我的房間。“小兒,還準(zhǔn)備裝幾天啊?”重耳開口道。呵呵,這兩天別說騎馬了,連琴我都沒有去竹林練習(xí),他不追上門來才怪。“這你可不能怪我,你得去怪那魏犨,是他讓我摔傷的,”我辨道。“哦,是魏犨,不是魏大哥啊?”他笑了笑。連這個他都知道啊,魏犨那家伙都還不知道我是個兩面派呢。他見我低頭不語,又道“我問過宮中的醫(yī)官了,他說小兒根本就沒有傷到筋骨。”“重耳,我難得偷幾天懶的,你就饒了云吧。再說我不裝上個幾天,魏犨會那么安靜不來騷擾我嗎?”“小兒,甚狡!”他低笑道,這句話以前夷吾也是這么說我的。聽著不由夷吾的影子浮上了心頭。“小兒,怎么了?有心事?”重耳老說我觀人入微,其實他又何嘗不是呢。“沒事,只是以前也有人這般說過我”我搖頭道。“原來是思念起故人了?可是你的親人?”他問道。“非也,只是一個一同行舟的路人。”我答道。“小兒,明日還是早起練琴吧,這琴技不常練就會生疏下來。我已與魏犨,胥臣都說了不許擾你。小兒,驅(qū)馬之術(shù),我亦會教你,你慢慢學(xué)習(xí)將來定會成為堂堂丈夫勝過他們的。”他柔聲說著,似要打散我對騎馬的恐懼。看樣子這騎馬是逃不過了,不過重耳比魏犨他們溫柔多了,一定不會摔了我的。“諾”我沒得選擇只得答應(yīng)。

然后他在我房中環(huán)視了一周,忽然他的目光停在了我的琴案上了。對了,我怎把來翟的目的給忘了,看來生活太安逸確是讓人容易忘記許多事。“其實,云也不想瞞你的,可是一直沒有說這話的機(jī)會,”我咽了一下口水道。重耳才轉(zhuǎn)回了目光面向我“小兒,那琴是不是晉太子申生之物?”“然,不過不是云偷來的,是公子夷吾贈送給我的。”我連忙解釋道。“小兒,甚有意思,我又沒說是你偷的,”他對我很是溫柔地笑了笑。我苦笑了一下“公子夷吾說那琴是太子申生的,夷吾還說雖然他將琴贈我,但是如果沒有公子重耳答應(yīng)的話,就還不能算是我的東西。”“所以小兒來翟找我。”“然,云坐舟從風(fēng)陵渡而來,在翟剛遇見季子將軍時,介子推他們都說云是小賊,琴是偷來的。”想想當(dāng)時的那伙人,心里氣啊。“如此說來小兒認(rèn)識我弟夷吾,怎識得的,為何他會將這琴贈你?”重耳又問道。“兩年前禁火節(jié),云在風(fēng)陵渡游玩,巧遇刺客追殺公子夷吾,無意間搭救了他,又駕舟送他往梁。所以公子夷吾許我一件東西報答。云見這琴甚好,想學(xué)琴,所以就討要了回來。”“兩年前,小兒應(yīng)只有八歲吧?竟然能從刺客手中救下夷吾?”“只是無意之中而已。”“不過小兒現(xiàn)在十歲就能助我退這五萬大軍,這無意中所救,也不是不可。”他點點頭似乎相信了我。“那為何不求夷吾教琴?”“夷吾公子性急,云怕他罵我愚笨。”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他撲哧一笑“小兒倒是有自知之明。那你現(xiàn)在是否要向我討琴。”“然,然,請公子將這琴許了給我吧,”我急著點頭道。“小兒有求時必喚我公子,真正狡如狐也。”他低聲道“此琴乃是我晉姬氏祖?zhèn)髦畬殻合胍乔偌汲^我。”超過他,那要練多久啊?“敢問公子,練琴幾年了?”“重耳五歲起習(xí)琴”他答道。等等,等等,他如今十九歲,五歲起學(xué)琴,就是彈了十四年,我現(xiàn)在連十四個月都沒有,何時能超過他,這樣等我練成了,那晉獻(xiàn)公不早死了。“公子,不是吧,要超過你,這是不可能的事。”我叫道。“不是不可能,是不容易,小兒好好想想吧,這寶物若是如此容易就能屬你,公子夷吾就不會將它贈你了。”他哈哈笑道,廣袖一甩就走了出去。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公子夷吾是個好人呢,我想要了他就給我。卻是他早就知道公子重耳是不會輕易如我所愿的。可是重耳這要求也太過分了吧,怎么能超過他呢?練,練我得趕緊練。對了,對了,我怎忘了,我有神能啊,我就不信會輸給你,姬重耳。想著我立即從榻上下來,趕緊把房門緊閉,然后手撫鳳來琴,閉目冥思。奇怪了這次出現(xiàn)的竟然不是太子申生,只是一個模模糊糊的男人的影子。“妘兒是嗎?你想精通琴藝?”那影子道。“然,然也,敢問閣下是?”“你既然知道這琴名為鳳來,難道就不知道我了嗎?輕撫鳳來,宮商皆忘,七弦琴鳴,鳳舞九天。”“太子長琴?”“雖為我后人,卻仍是一個未開竅的孩子。現(xiàn)在我告訴你這琴技之精華可記住否?”“輕撫鳳來,宮商皆忘,七弦琴鳴,鳳舞九天?”“然也。”“可這又是什么意思呢?”“妘兒你既為我族后人怎可事事問人?有些東西要自己去參悟才能通透。”“諾。”朦朦朧朧醒來天已經(jīng)亮了,又在這琴上睡了一整晚每次都這樣。趕緊起床梳洗,晚了重耳一定要生氣的,昨日才剛與我說好,今日一起習(xí)琴的。

正要出門忽然想起昨日夢中,我那祖先是如何說的“輕撫鳳來,宮商皆忘,七弦琴鳴,鳳舞九天。參悟,參悟。”對了,莫非這“輕撫鳳來”就是說讓我要用這鳳來琴練習(xí),“宮商皆忘”則是要我忘記原本的彈奏之法,勿須墨守成規(guī)。我試試,試試看,想著我一下拿起了桌上的鳳來琴,往身上一背,就跑出院子去了。果然重耳還是先到,一聽到他從竹林中傳出的琴音我就泄氣,真的按照夢中所得,我的參悟能讓我超過重耳嗎?我的腳步聲驚動了他,他停下雙手,站了起來,在這青竹林中,依然絲帶束發(fā),立如玉樹芝蘭,笑若朗月入懷。他看著我后背上的琴,問道“怎把這樣貴重之物拿出來了?”“放心,伯牙的琴會斷,這把琴可斷不了。怎么說來著,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小兒,這是練琴,不是談兵。”他笑道。“非也,非也,這練琴和用兵都一樣,就是要操練。”我回道。他無奈地?fù)u了搖頭,我趕忙上前將他的琴取下,換上了鳳來琴。

“小兒,今日想彈奏什么?”他問道。“既然今日說到伯牙了,就彈他的水仙操吧,”我說道。“一挑就是最難的,當(dāng)年伯牙學(xué)琴三年未成,其師師成將他帶往東海蓬萊山去聽海水澎湃、群鳥悲鳴之音,于是他有感而作水仙操。小兒這琴習(xí)來連三月亦未滿,竟也想奏伯牙之曲。”重耳侃侃而談,然后給了我一個輕視的眼光。“那,小兒請教公子,既然伯牙三年都未學(xué)成琴,為何一到東海就能作出千古名曲呢?”“這……”“這就說明,琴之技藝并非時間越久就能彈奏得越好。可能在一瞬一息間,就能悟出這琴中之奧妙。常言道琴為心聲,伯牙既然能面對東海蓬萊悟出此曲,云呢就在夢中去那東海蓬萊。”說著我便雙手按琴閉上雙目,忽然間似乎看見自己站在東海之邊,面對滔滔濁浪,我從未去過海邊,所見只有洛水,黃河。如今這眼前怎會有如此壯觀之景,看來父親沒有說錯,這通神之能,真是隨著年歲的增長而強(qiáng)大。于是第一個音緩緩從我的指下滑出。重耳一驚,我的彈奏根本就失去了他平日所教的章法,但是音卻不斷,綿綿而出,時有平如靜夜,時有巨浪滔天。一曲下來,我是心情舒暢原來這就是宮商皆忘的意境啊。抬頭舉眸,重耳的目光久久地注視著我撫琴的手指“小兒,何時習(xí)得此曲,重耳從未教過,小兒何來曲譜。”這,這,這怎么回答?“昨夜夢中,見一個神人,所得。”我只能這么說了。“這伯牙的水仙操本來世間所傳只有幾卷,量小兒也得不到。小兒終日在我府中,亦無他人相授。現(xiàn)在這琴技更是一日千里,不用多日,必能趕上重耳,如此看來只有信這神人夢中相授了。”原本就是如此,這次我可沒有瞞他。

不過自己想想依靠這神能終不是自己的東西,真正要做到夢中之人所說的宮商皆忘還是需要自己的勤學(xué)苦練和融匯貫通。到了那時,所得境界就不是今日這般了,而是七弦琴鳴,鳳舞九天。這鳳舞九天怎么可能,難道真有這鳳凰?不過既然我祖先的存在不假,也難說那說不定就真有了。想著,就開始練起來,這次很認(rèn)真,所奏之曲是重耳所教的最簡單的曲子。一遍,一遍,重耳依然站在我身邊,仔細(xì)地教導(dǎo)著,糾正著。

這樣的重耳讓我感到莫名的安心,卻讓他的賢士們感到不安,作為公子他整日里與一個小兒在一起,彈琴騎馬,無所事事。我想他的那些門客除了一些是重耳的舊友,舊臣外,其他來投奔他的人無非是為了地位和留下身后之名,當(dāng)然有一些是想為太子申生報仇的。為了安撫他們狐偃特地請來了翟城有名的巫給重耳卜卦,卦上說重耳是至尊之命,但需時間和磨練,就這樣搪塞了悠悠眾口。然而讓眾人擔(dān)心的還有一件事,就是重耳至今未娶,亦無子嗣。公子夷吾比重耳小上一歲,卻已是兒女成雙。我聽胥臣說,狐毛和狐偃開始為重耳物色美貌女子,先前翟君送來的重耳都賜給了他們。想不到,作為一個公子煩惱事還有如此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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