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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求生

  • 妘姬春秋
  • 昕曉
  • 3600字
  • 2012-08-31 17:54:31

這樣一片林中的空地,只剩下母親和我了,七歲的我有一點害怕,雖已入冬,難說這林中有無獸類,還有就是虞公發現祭司一家出逃是否會派兵追來。母親放開我的手挺著大腹走到躺在地上的一個御者身邊蹲下。“妘兒,去溪里打水來”母親喚我,是得做些事了,否則這樣傻站著,只能感覺到四周的恐懼襲來。我拿了陶罐從溪里盛來清水,母親撕下自己裙裾的下擺,沁入水中,然后細致地為一個御者擦拭血跡整理衣衫。完了再幫另一個一般擦拭,整理,然后對我說“妘兒去看一下車上所帶之物中可有錢幣”。我爬上車,在行李里翻找一通,總算找到了母親的錢袋,下車遞給母親。母親又說道“妘兒,和母親帶上地上御者的銅劍去那邊低坡面南處。”我如是做了,這銅劍可真是沉啊!好不容易爬上低坡,母親擇了兩處插上枯樹枝,然后對我道“妘兒,御者雖為奴,但忠心待我,以至于死在這荒郊野外,母親不忍見他們暴尸在外,現我們挖土以葬,以謝他們忠心侍主之情。也讓他們在天之靈在此守衛我們。”我應到“諾。”便和母親一樣用銅劍開始挖土,好在母親所選之地泥土甚是松軟,過了幾個時辰已挖好了兩個能埋人的淺坑。于是又和母親一起把御者的尸身抬來,想不到兩具瘦弱的身軀竟是如此之沉,到了坡上我已提不起手臂,可是身懷有孕的母親竟一個人將兩具尸身放入坑中,并取出準備好的刀幣放入御者們的口中。然后我和母親開始往上堆土,并用銅劍拍緊泥土,母親又對我說用劍去砍幾只粗壯松枝來,我便在就近的松樹上砍下松枝遞給母親,母親把松枝插在兩個小土丘上。然后跪下一禮,我連忙也跪在母親身邊“兩位,忠心待我,此禮為謝。錢幣以謝來生必不為奴,若在天有靈,請護我母女能夠安然等到夫主尋來。”“請護我母女,妘兒多謝”我也跟著母親說道。

埋好御者的尸身,已是落日之時,母親眺望南方,我知道她在期盼著父親的到來。早上以來沒有進食,好在先前備有酒肉米漿,母親說“不知夫主何時能來,酒能儲存亦能暖身,先且莫飲,放在罐內,存于車中,冬日可取出去寒。”吃了肉,喝了米湯方覺好點,便隨母親步入車中倒頭就睡。

一覺醒來已是白日,摸摸身邊沒有了母親蹤跡,連忙鉆出馬車,才發現母親正提著銅劍從西面漫步而來。“母親”我連忙跑去,扶住母親手臂“妘兒,母親在西面坡下近河邊蘆蕩處發現了一處山洞,甚是隱秘,如果在那處住下應可過冬。”“母親,我們不是要在這里等父親嗎?只在馬車中便可,為何要做久居的打算?”“妘兒還以為你父或啟能來嗎?”“我”“妘兒有你父之神能,卻無為人之常識。你父昨日應離此不遠,如回來尋找應已找到,如今已過一夜也就是說你父相去甚遠,是不會再來找了。”母親嘆聲說道。“母親的意思是說父親不要我們了?不會再來找我們了?怎么可能,父親是如此愛你,愛妘兒,怎會不要我們呢?”我有些欲哭無淚的感覺,終是不信父親舍我們而去,若要離棄,為何不在虞國就離棄呢?“我兒,還不明白,你父為何前日夜里將祖傳神玉賜你呢?你只有七歲啊,離成人離家的年紀尚遠。你父說今生唯你一嗣,你可懂了?”母親又嘆了口氣“癡兒啊!你父乃神人之后,他的神能洞若燭兮,他必早已卜到有這一劫,他當日對兒說要順應天意,莫逆天而行,所以才會帥眾人離去。而母親這腹中之子必不得生,因你父早卜到今生為兒一嗣。”我恍若從夢中驚醒,原來當日父親所言竟是離別叮嚀,讓我莫忘祖先將來為人應順從天意只可用神能自保。母親早已聽出那弦外之意,竟生生忍下這拋妻棄子之痛。“母親”我不禁悲呼。“妘兒莫慌,母親姒氏乃神農氏之后,自小學雜自會這野外求生之技,當日隨你父親離越,荒郊野外早已實用。不必驚慌,母親必能護兒在明春出山尋你父親。”母親堅定地說道。我亦點頭“諾。”“善,那我們得盡快準備了”。

母親第一件教我的事,竟然是用銅劍,剔除死馬上的馬肉,母親說過冬必須儲備足夠的食糧,現今所帶栗米,肉干兩人食用大致二十日將盡,而這匹健壯的馬肉如若腌制好足夠我們過冬,而且食肉能產生體熱可以卻寒。母親將布條纏繞在我持劍的右掌上,以防不小心割破自己的手。我學著母親的樣子認真地剔除馬肉,不放過一絲,兩人花了三個多時辰才做完。然后用布包好拖去溪邊,清洗去血,再抹上帶來的食鹽,放在日頭下猛曬。日過晌午,喝過母親煮的米湯后,我們把剩下的馬骨和馬頭埋在了兩個御者的墓旁。馬兒生前為御者所驅,死后能與御者為伴也算是相處一場,同樣我們也跪謝了馬兒賜我們過冬之食。午后母親在溪邊用松木搭起一個火堆,然后把腌好的馬肉放在上面熏烤。再帶我用劍拆去了馬車的車棚,沒了車棚的馬車,不僅減輕了重量,一人拉一人推,就如板車般可以行進了。我們把車篷與木櫞分開,都放在了板車上。到了傍晚所有的馬肉都熏好了,就駕到車上。推行地去了西邊坡下的山洞。

發現在那處溪已成河,枯萎的蘆葦更密,山洞口在一處密叢中,真不知道母親是如何尋到的。由于洞口只能過一人,板車無法入內,于是我們只能抗的抗拿的拿把所有東西放入洞中已是深夜。洞有普通房間般寬敞,我們亦可挺直腰身行走,雖在湖畔卻也不見潮濕,看來蒼天還是眷顧我們母女的。母親把馬車上的榻放在洞壁處,在洞中央用溪石圍堆成一石爐,把車篷下的木櫞扔入石爐中,用火石點火,不一會兒洞中就溫暖如春了。喝了母親煮的栗米粥,我倒頭就躺到榻上,母親本想再干些什么,我輕聲說“母親你還有孕,也許父親的話也不一定都準,你就為妘兒的妹或弟多休息一會兒吧。”母親目含淚光“母親知道,與你父在一起十多年,多少也有了感應的能力,母親知道沒多久了。但是妘兒這么說了,母親想試試,就算逆天一次又如何呢?好,母親休息,和妘兒一起睡。”于是母親抱著我一起躺在了榻上。母親的身體好溫暖,好香,我似乎又回到了虞國的家中。

第二天一早,母親就叫醒我,兩人吃了米粥,開始一天的忙碌。我們先出了洞,用銅劍劈開了平板車,拆下包車輪的棉布,放在河水中洗凈,在洞邊晾干,現在對我們來說所有一切能夠利用的東西都是珍貴的。然后把木櫞劈小,可當柴燒,母親又撿了兩塊長的,走入洞內用石頭敲入入口處左右的石壁的縫隙中,再架上橫木,實在不知她那個機關是為何用。午膳后,又帶我去旁邊山里林中,收集枯枝干草,以備過冬。再撿來大塊溪石放在稍遠處的蘆葦叢中,做解手之用。回到洞中又用鋒利的石塊從洞中挖了一條三指寬的渠通往洞外,母親說入冬沐浴梳洗用水時可用。這天觀四周,無任何動物蹤影,母親說可能此處無大獸,小獸蛇蟲已回窟過冬,或是兩位御者保佑我們可以無驚無險過這一劫。晚膳后母親坐在榻上拿出前日的馬皮,和放在錦囊里的針線開始縫制,我枕著她的腿沉沉入夢了。醒來發現洞口處黑暗,憑著洞內暗淡的火光才發現昨日母親手中的馬皮早已成了門簾掛在那處,這樣的話足以擋那冬日寒風。這一日仍是和母親一起拾柴撿草,卻也發現一些不知名的山菜,山菇尚未枯萎,母親一一辨認能食否,然后讓我記下后采摘回洞,晚上的山菜粥和肉干似乎比我在虞國家里吃的還要香。

又過了幾日,母親帶我尋覓蘆葦中柔軟中空葦桿,原本枯萎的葦桿最易折斷,卻竟讓我們找到幾株青黃交雜的葦桿。母親用束腰的長帛將葦桿包裹連起,一頭固定在洞中小渠的石頭上,一頭拉出洞外,用帛墜上溪石扔入蘆葦叢中的湖底。母親說中原冬季寒冷,這小小河面必會結冰,到時破冰取水恐怕不易,有了這葦桿自可自由索取河水。我自是不信,母親取來陶罐放在洞中葦桿頭下,然后用口對著葦干一吸,不一會兒竟有清泉潺潺流出流入罐內,等水滿了母親取出一小團東西堵住桿頭,仔細看竟是那馬皮所制。那晚母親用陶罐煮了暖水,用布幫我擦洗了身體,這是我這么多天以來第一次用暖水沐浴。那掠過皮膚的暖水,母親輕柔的動作,讓我舒服地呻吟。流在地面的水順著小渠流出了洞外,我的母親啊,是如此地讓人不可思議。她在虞國的家中十指不沾陽春水,她是越國的嫡公主,可是現在的她卻是讓我佩服之至。如果說父親擁有神能,那我的母親何曾失色過,她的美貌,聰明,才智,氣質無疑都可以讓父親為她傾倒一生,那越姬婕如何與這樣的母親相比,見過了這樣的母親的父親此生根本就不可能對別的女人有任何牽念。

此后的日子母親教我用齒草沾鹽水清口,取蘆根碾汁敷面。生活在小智慧中充實,日子在指縫中流逝,轉眼與父親分離已二十多日了。我也學會了野外求生的種種巧技,現在沒有母親相伴也可以獨自去撿枯枝,摘野菜了。母親已懷孕九個月,近日就要分娩,我讓她除了在外曬曬暖陽就回洞休息。我學會了煮菜粥,米漿,也會煮水為母親擦拭身體。在靜寂的林中,我找到了一種感覺,只要我撫摸每一顆樹,它都會告訴我何處有我想尋找的東西。只要我靜下心來,就能聽見風告訴我再過幾日可進入深冬,蘆葦告訴我河水不久將會結冰。偶有飛鳥路過,我想聽見父親的音訊,可是它們都說不知道童子叔,我的父親去哪里了。

我想我的父親一定在哪國隱姓埋名等著我們去尋他,他一定想我能憑著自己的,他所賜給我的能力在人群中找到他。那現在就讓我和母親在這空山里靜待著新生命的降臨,我父親的骨血,另一個和我流著一樣血脈的我的至親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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