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姐姐，你說古人著兵書，記載歷史是為了什么？”元一恒最近看由竹西公子出手的《兵法》這么提到。

朱顏手里握著繡繃不停，前幾日鬧著她給他繡腰帶、汗巾子，真是一刻也不叫她停著，簡單答道：“前人種樹，后人乘涼，為了方便子孫吧。”

元一恒接道：“郡主姐姐說的有理，我大元有史，云蒼大陸之上原本混沌一片，各路諸侯、軍閥混戰，各部族矛盾沖突眾多，赤凰氏云陽四方征戰，漸漸統一起大陸，建起延綿百代的大明帝國，后分崩離析，再次陷入混亂，成千上萬的帝王將相或功成名就或身敗名裂，白骨黃土，百年后才有了現在的局面，那么云陽帝是否該死，各路諸侯將軍是否有罪？”

繡針深深扎進指頭，一下子滲出血來，朱顏抬眼復雜的看著虛心請教的元一恒問道：“一恒究竟想說什么？”

元一恒淡淡的好像只是在闡述自己的觀點：“郡主姐姐說的對，前人種樹后人乘涼，天下之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戰亂過后，帝王稱霸，方才看一片樂土延綿子孫后代。郡主姐姐的心病不在哀莫大于心死，沉溺失親之痛無法自拔，而是因為自己的手段愧對千千萬萬條無辜的生命。”

朱顏無法辯駁，他看穿了，說對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征伐巴圖的路上她是怎么走過來的，一路數橫遍野，群生枯敗，只因她手上的一包毒藥，一把火。孩子的尸體，斷壁殘垣，發油發污的尸油味道緊緊纏繞著她的身體，她雖見過殺人，也殺過人，斷沒有這般煉獄場景，這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可郡主姐姐有沒有想過，有史記載以來，巴圖屢教不改，一個野蠻的民族，從不想著用自己的雙手去創造，只會用它來掠奪、殺伐，每年嘉橫關都要死多少將士，大元損失多少財力，如今郡主姐姐用最快最有效的方法解決了這個問題，只不過極端了些，若你不這樣做，大元失去的將士的生命，亦會成為你心上的包袱，成王建國，歷來都是這么殘忍的，沒有強硬武裝的政權，在這片土地上又有什么生命力？”

朱顏呆愣了好久，手中的繡繃快被她捏成破布。回過神來，元一恒已經不在眼前。長嘆一口氣，這孩子真讓她刮目相看。

自那日之后，元一恒雖不日日黏著朱顏，但朱顏開始明顯康復。燕燕和小嬌不停圍著朱顏轉，開心的說著自家郡主身上可算有了二兩肉。

朱顏的心情好轉了些，沒事就避著人在后宮的園子走動。只不過后宮這座縮小的沒有硝煙的戰場，有些人是怎么也躲不過的。

“站住！”

朱顏應聲站住，回過身來向宮里的幾位娘娘見禮。她今日心情不錯，耐不住燕燕和小嬌央，并著呂宋、秋風一道逛園子，一路聽兩個女孩兒嬉鬧，沒注意繞開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