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車夫牽著馬，扶著夫人還有迷迷糊糊的香蘭走出很久，回頭一看已不見了那火光，以為走出很遠了。夫人已經(jīng)開始左右搖擺了，香蘭更是站立不穩(wěn)，老車夫抹抹額頭的汗，叫大家都停下來。老車夫靠著對黑暗深淺的辨別，找到一個低洼地，帶大家下去，點燃了火。老車夫告訴大家為了安全千萬不要出聲，于是他們?nèi)四刈鲋鞣N事。香蘭躺在夫人的懷里，喝了點東西，她還是什么都吃不下，漆黑的夜空就像是蒙在香蘭心上，她什么希望都看不到，也不能想。尖細的下巴、愴然若失的眼睛不堪重負地依偎在夫人的膝頭。此時一閃一閃的火光，像是劃破黑暗和灼心的利器，火光里跳躍著萬丈懸崖，跳躍著天忠英俊的面孔……“不，天忠……”香蘭發(fā)瘋似地喊叫起來，夫人驚慌失措地捂住香蘭的嘴，老馬夫警惕地看了看周圍，好在沒有任何動靜。“蘭兒不能大聲說話，不能讓人知道我們是女的，蘭兒，蘭兒。”夫人摟緊香蘭，讓香蘭平靜下來，香蘭的淚水像是夏天的白雨，簌簌落下。

天忠正在夢中追趕香蘭，香蘭跑得好快，他怎么也追不上，突然香蘭一聲驚叫跌落下去了。天忠驚醒，香蘭的驚叫清晰可辨，“蘭兒，你在哪里？你還好嗎，你一定要等我回到你身邊。”天忠的心好痛，他警惕地看著不遠處的那堆火，“蘭兒，蘭兒，你還好嗎？”天忠在心里痛喊著。

香蘭仿佛感覺到身子飄起來了，飄到一個懸崖邊，一只大鵬飛來，用翅膀輕撫著她，好溫暖，香蘭跟著一起飛過山崖。突然那只大鵬變成了一個英俊的少年，香蘭急忙掙扎，可是怎么也掙扎不開，她虛弱無力。不，我在等待天忠，我的天忠在崖底，你放我下去。香蘭往下一沉被一只大手攔腰抱起。

“蘭兒，你在發(fā)燒，你一直在說夢話，蘭兒你一定要堅持住。”夫人摟緊香蘭喃喃自語。

香蘭額頭滾燙。“好冷，冷，冷。”她不停地哆嗦，不停地喊冷。夫人給香蘭喂熱水，但都順著香蘭的嘴角流下去了。

“夫人，好像有馬蹄聲來了，我們必須滅了火，換地方。”老馬夫急慌慌地跑過來，滅了火帶夫人和香蘭準備離開。

不省人事的香蘭，像軟泥一樣，動彈不得。

“蘭兒不能走，她太燒了，你帶東西走，我和香蘭留在這里。”

“夫人，老爺交代過，我必須負責你們的安全，雖然我老了，但我是男的，要留下我們也要一起留下。老爺當初選年輕人護送你們，可是你不愿減少老爺?shù)谋Γ阏f有我就可以了。現(xiàn)在我們在一起，夫人。”老車夫把馬臥倒，讓夫人和香蘭靠著馬身子取暖，他拿了一個長棒伏在土埂上。

香蘭燒得越來越嚴重，上下牙咬得咯嘣嘣直響。夫人突然想起針線包，她取出針在香蘭的中指上刺了一下。

就在此刻，那一串雜亂的馬蹄聲停在了他們周圍。地上的馬兒一騰而起，夫人抱著香蘭傻傻地端坐在地上，老馬夫抄起棒子護在夫人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