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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說九娘(一)

  • 十里仙廊月滿華
  • 粟裕
  • 1300字
  • 2013-04-28 10:14:17

這個故事,還得從四千年前,那個一朝崛起,卻又在一夕覆滅的姜國說起——

那是個兵荒馬亂,餓殍遍野的年代,當時天下三分,呈三國鼎立之勢。西北有羌國,人強馬壯,盛產鐵礦,卻干旱少雨,匱乏糧食;東有明齊,依山傍水,四通八達,有陸地可行,有水路可通,資源富饒,令其他兩國虎視眈眈,卻又彼此牽制;再來南有滄圭,國都身后是一塊海域,大量的珍珠、海鹽、海鮮、船只都屬滄圭出產,說起來,明齊隱隱有高出這兩國之勢,但又岌岌可危。

九娘是明齊人,卻被她師傅收養在了羌國,自幼時便習施診,布藥,下毒之術。與師傅相處十四載,身居于一座荒山,荒山喚作歸來山。

其實荒山不荒,不過是陡峭嶙峋,樹草稀疏罷了。

十四載春夏秋冬,除了每年六月中的那么幾日,師傅會請戲班子來山里唱那么幾臺大戲外,九娘沒見過其他生人。但這不代表,她對外界一無所知。

師傅同她講天下勢,講名人志。與她下棋博弈,紙上談兵作兩軍對壘之演;這么長年累月,又孤男寡女,九娘會愛上她師傅,也屬正常。是什么時候,師傅要她修仙的呢?好像是在她十三歲仲夏的某一天,師傅同她說“阿九,從今天起,你要節食辟谷,為師要你修仙。”

“這世上當真有仙?”九娘好奇極了。

師傅溫柔的笑著,輕手順著她的發答她“有的,待你修仙成正果,便是翻手云覆手雨,那時為師要懇求你件事,可莫要拒絕為師。”

九娘看著師傅,那笑分明不達眼底,卻讓九娘迷得緊,癡癡的點了頭;自那時起,她開始節食,長時間的打坐,師傅天天鉆研著丹藥,三不五時的給她那么一兩顆,一時間她也算有小成,師傅見她飛速的進步,卻從未夸獎,只是皺著眉深深望著她,淡淡的搖頭,總說不夠快。

日復一日,年過一年。

歲月沒給這兩個師徒留下些什么特別的印記,卻讓九娘深深明白一件事——

她愛上了師傅,但師傅愛不得,即便愛,也是愛而不得。

多少個沉悶或如水的夜里,她內心苦苦掙扎煎熬,終于,她決定向師傅表白,不論結果如何。

同樣是個仲夏,師傅每日隨日出而出,日落而歸,雖不知師傅在外忙些什么,但與她無關,她也不想知道;那天她早早梳了一個流云鬢,戴上些許花鈿,描了精致的眉,點上淡淡的胭脂,一襲大紅的衣裳,備下一壺清酒,三兩小菜,坐等師傅歸來。

她癡癡等,苦苦等,終于等到師傅踏著殘陽歸來,她扶著門,覺得這間屋子雖然不甚華麗,卻特別暖。

師傅凝視九娘片刻,忽的粲然一笑,輕輕巧巧的說了句“阿九長大了。”

九娘小臉一紅,怯懦了半響,低低的喚了聲“師傅……”

“吃飯吧,忙了一天,餓得很。”師傅突然出聲,打斷了九娘欲說之言。

師傅進門落座,九娘在他下方也跟著坐下,師傅又是一笑“還有酒?甚合吾意。”

不待九娘說話,便自斟自飲,九娘憋了半天,一把搶過酒壺,正欲說話,師傅又出聲打斷“阿九,休要說。”這次師傅沒看她,只是望著杯中酒,半響說了那么句“她明天就成親了,嫁給別人了……”語畢,醉倒在桌上。

九娘手中的酒壺哐當落地,碎得清脆。

她望著師傅的身影,終于明白,他朝出夕歸,做了什么,和誰在一起,她從不了解;師傅也從未讓她了解。

九娘轉身逃一般的出了房門,往下山之路跑去,她從未如此的渴望,外面的世界。她想認識更多的人,見識更多的事,她不要時時刻刻日日夜夜看見的想著的都是師傅。

那一天,是她二十歲的生辰。

正值韶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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