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遠靠在一棵樹上喘了口氣朝走在前面的牧大叔叫道：

“大叔……”

“等等……歇……歇一會兒！”

牧大叔停了下來往后面看了看，朝白遠笑了笑，然后慢慢悠悠的就地找了一塊稍微平整的石頭坐了下去。牧大叔雖然瘸了一條腿，但因為常年在虎靈峰上生活，身體和常人是比不得的。所以現(xiàn)在在交錯突兀的山上爬山路的時候很靈活，一點都不輸白遠，甚至比正常人還更為靈活。

如今，白遠反倒是落到了大叔之后。

早晨的陽光慢慢地照亮了山林，但是天還是顯得有些蒼白，顯露不出那種艷陽高照的藍色。

盡管很清冷，但是爬了一會兒山，身上就在幾層衣服之下悶出了些汗，說冷也不是，說熱也不是。只能說外寒內(nèi)燥了。

流水還在嘩嘩作響，敲響了整個山間，樹木和趿拉在山石上的藤條垂了下來交織在一起。藤條上面還長著不少青綠的葉子，就像一條條綠色的長鞭，正鞭打著青色的巨石，所以，巨石看上去總有一種抹不掉的疲態(tài)，叫人看了有些不舒服的感覺。

白遠扶著巨石道：“上面有凹下去的長柳形痕?！?

牧大叔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許是峰上的弟子到此來練功，在巨石上留下的劍痕?！?

“大叔，你都不會冷嗎？”白遠靠在一棵樹上喘了口氣問道。山風(fēng)吹起一股寒意，臉頰和耳垂都凍得有些生疼，手指露在外面，現(xiàn)在也凍得有些僵硬了，關(guān)節(jié)像是銹住了一般。而身上卻早就被捂熱了，因為爬山的緣故還漸漸開始滲出些汗來了。

牧大叔坐在石頭上看著白遠道：“你大叔在這山上已經(jīng)生活二十多年了，你才幾年？怎么比得了！”

牧大叔把綁在身上的刀具都卸了下來，扔到了一旁的石頭上。那是一個皮質(zhì)的袋子，可以捆在身上，上山用的刀具都可以放到皮帶旁邊帶子環(huán)繞的缺口里。那是牧大叔自己做的，白遠也想要一個，大叔雖然答應(yīng)了，但總是一拖再拖，一直到現(xiàn)在白遠還是沒能得到。只能就這么一直惦記著。

白遠正尋思著什么時候磨著牧大叔非得把他這套刀具弄到手，他要用的話，自己再做一個就是了，這倒省事，還省的牧大叔也煩，自己也得不到。

“我阿，早已經(jīng)習(xí)慣嘍?！蹦链笫逄统隽司坪J拎在手里，朝著白遠晃了晃笑著說道：“況且，你大叔還有這個?！?

“酒可是好東西??！”牧大叔端著酒葫蘆抿了一口。因為昨晚白遠把牧大叔偷喝酒的事讓牧大娘知道了，牧大叔被狠狠地訓(xùn)了一頓，牧大叔則一直在怪罪小遠，弄得現(xiàn)在白遠又看見牧大叔喝酒也不好說什么，只怕又要被牧大叔拿昨晚的事說個不停了，所以就干脆不說了。牧大叔又朝著白遠說道：“怎么，今天才走這么點路就累了？”

白遠立馬正色道：“不累，就是悶了一點。”剛說完趕緊收拾了伏在身上的東西就朝山上跑去，比來時的速度快了不少。不一會兒就把牧大叔遠遠拋到了后面。

牧大叔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笑了笑，又把酒葫蘆塞回到了懷里。

白遠的身影很快就被交叉的樹木擋住了，牧大叔慢悠悠的收起了卸在地上的刀具，一路哼著小調(diào)往山上趕去。

剛走到半道，一盞茶的功夫，忽的看見白遠正兩手插著膝蓋，半俯著身在那兒不知干甚，看樣子還在喘著氣。牧大叔正詫異他怎么又停了下來，上前一看，只見白遠正垂著頭，雙手緊緊地掐著膝蓋，臉頰漲得通紅，還一個勁地在喘著氣。領(lǐng)口也被他扯開了些，脖子全露了出來。

“早上還這么冷，爬山也不至于熱成這……”

待牧大叔再定睛一看時才發(fā)現(xiàn)，在他前面的地上正斜躺著一個水囊，塞子沒有塞好，口正敞著。一股濃郁的香味飄了出來，牧大叔一個健步跳了過去，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寶貝一樣，甚至連小遠都沒再去管，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個褐色的水囊。

牧大叔手舉起了水囊晃了晃，又看了看地上濕了的一塊土地高聲叫道：“這么多酒……哎……你……你怎么……可惜、可惜、實在可惜??！”牧大叔連嘆數(shù)聲可惜，蹲下去看那濕了一大片的地，只恨不得能把撒了酒的土都給收了起來，心疼得要命。

見水囊里面剩余的已經(jīng)不多了，晃動的時候能聽到清晰地聲音。牧大叔搖了搖頭，從懷里取出了酒葫蘆對準了水囊的口，把剩下不多的酒都灌到了里面。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看著灑在地上的酒，牧大叔還是不死心，一個勁的惦記著那些好不容易留下了的酒，如今卻白白灑到了土里。

看著這些浪費掉的酒，牧大叔這才想起一旁誤喝酒的小遠。轉(zhuǎn)過頭卻沒發(fā)現(xiàn)他人影，只聽得原處小溪流的地方傳來一陣拍打水面的聲音還有漱口聲。

牧大叔捏著水囊往小溪的方向走去，嘴里罵了一句：“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