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素昔夫人求見。”門外傳來侍衛毫無起伏的聲線。杜伊頓時退到一邊，這素昔夫人還真是拿捏的準，殿下這邊一結束，馬上就來了，他保證，素昔夫人一定拿著什么湯啊羹啊的，就站在門外。

“讓她進來。”云墨天蹙眉，聲音冷冷淡淡，他沒有正妃側妃，也沒有子嗣，但身為男人，到了他這個份上，不可能連個暖床的都沒有。加之，不用說秦國國內，就是七國范圍，也多得是削減腦袋想往他的攝政王府里鉆的女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因此，攝政王府后院的女人，大約也養了不少的。但是秦國規矩嚴明，這些女人再怎么鬧，也絕不敢鬧出后院，云墨天又是個冷漠至極的主，基本上不屑一顧。

這個素昔夫人是他難得幾個叫得上名字的姬妾，在沒有遇到那個女人之前……大約也算得上能討得他歡心的女子。素昔是秦國宰相楚翔之女，楚翔是比較早跟著他的一批人。云墨天革新之后，基本上的要職都給了新生力量，像是宮延，杜伊，習濤這些人，老臣們基本上被他調離了權力中心，唯有這個楚翔，一直是秦國的實權人物，也一直對他忠心耿耿。

若是沒有遇到那個女人，也許他會把素昔扶正，或者他會隨便娶個大家千金或者哪國公主，然后養著一群叫不出名字的姬妾，留下離心離德，明爭暗斗的子嗣，重復著皇家豪門千百年不變的戲碼。可是，命運讓他遇到她……遇到那個心狠手辣，冷漠無情的女人……讓他從此不得安寧……

“妾給殿下請安。”酥軟細膩的女聲傳來，女子步伐緩慢而輕盈，合著極有規律的環佩之聲，這是出生大家的女子，自小就養成的步姿。女子進來后，就跪倒行拜禮。他想，那個女人好像從來不在身上掛玉佩，只是在脖子上掛了一個奇怪的小瓶子，裝著她那個逆天折壽的藥。她步子向來沉穩，不像秦國女子一樣小步低頭，她一向微抬頭，目光平視，眼神清冷，舉止間是如生俱來的倨傲。“起來吧。”女子環佩之聲又起，想來是起身了。

“殿下？”素昔輕柔的嗓音響起，她很驚訝，因為她剛剛竟然看見殿下出神了。“什么事？”云墨天坐直了身子，抬手揉了揉眼角。素昔馬上上前，柔柔道：“殿下，素昔來給你揉揉吧。”察言觀色，進退合宜，算是聰明而小有計謀的女子。云墨天不言，算是默認。

素昔柔弱無骨的手輕輕按上他的眉角：“殿下公務繁忙，還沒有用膳呢。素昔給殿下熬了點燕窩，殿下要嘗嘗嗎？”云墨天閉著眼睛不說話。

素昔心中忐忑，殿下對她雖然說不上多好，但是憑著她的身份，加上多年的經營，她自信當個側妃還是綽綽有余的。但是，殿下這次回來，明顯有些不對勁。前不久，太后又來找她麻煩，殿下必定知道了……

“你到王府有幾年了？”突然響起的低沉聲音讓素昔心中一驚。“回殿下，素昔跟著殿下已有五年了。”云墨天驀地轉頭，一把扣住素昔的下頜，手勁有些大，素昔微顫了一下，瞬間就回過神來，依舊帶著笑容，低聲溫婉道：“殿下，怎么了？”云墨天神色冷然，目光厲冽，卻隱隱藏著沒人發現的恍惚。

“殿下……”素昔顫巍巍的聲音再度響起，她的身子有些僵硬了，在云墨天猶如實質的目光下動彈不得，笑容不敢變，但美眸里已經泛上了水色。云墨天冷眸中閃過澀然，真的不一樣啊……若是那個女人，應該會凜然出手，毫不猶豫地一掌直擊他的天靈蓋……

“殿下。”杜伊的聲音傳來，云墨天頓了頓，松了手。素昔面上仍然笑著，白皙的手有些僵直，身后浸出了冷汗。“讓他進來。”云墨天回過神來，“你回去吧。”素昔微微半跪伏禮：“妾告退。”

杜伊進門，與素昔擦肩而過，素昔微低頭斂眉，杜伊亦側身讓過。“何事？”云墨天的聲音響起，杜伊小步進門，素昔眼中閃過意味不明的光。

夜色如水，步履輕盈的女子暗暗舒了一口氣，剛剛那一下，真的以為必死無疑了，最近的事難不成……女子細長的手指彈了彈，有晶亮的藍色散入風中……

————————————————————

“太后娘娘。”夜半，趙國皇宮同樣風雨欲來，急匆匆趕回的戚澤也不顧得什么避嫌不避嫌，收到消息就往長樂宮趕去。“魏家的漏網之魚到底是誰？”太后細長的指甲在紅木椅上劃出刺耳的聲音。“魏家？主上關心的不是這次來的人嗎？”戚澤疑惑，他以為是為了云墨天。“哼，那個人狐假虎威了一通，說什么魏家的人有動靜，主上很不滿意，我才急著叫你回來的！”太后恨聲道，“若不是顧忌主上，我會讓那個賤人在我面前放肆！不過是條狗！”“好了，多少年前的事了，還耿耿不忘，現在重要的是主上的意思！”戚澤有些不耐地打斷她，女人，心眼就只有那么點，麻煩！

“主上……”太后也回過神來，“好像是有說過什么趙國魚龍混雜……不是只有云墨天嗎？”“魚龍混雜，難道還有其他人……”戚澤像是想起什么，“難不成是那個隨從……”當時初見，就覺得那個公子貴氣逼人，當時以為是秦國臥虎藏龍，難道……真有蹊蹺，好像還有青絲億……青絲億的解法被魏家那個老頭子毀了……主上那邊不知道，但是外面的人應該只有那漏網之魚有法子解……難道和他們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