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第一次聽到死亡這個詞語,曾經在中學里也時常聽到周報時某個不幸的同學逝去的消息,車禍、疾病、甚至是自殺都會輕易的帶走這些生命,那些陌生的名字從講臺旁、廣場邊的音響里被讀出來。
每幾個月或多或少都會發生一兩起傷亡事件,但是沒有一次是我身邊的人。而這一次,遙遠的電話那端帶來了噩耗。
“怎么會?”我似乎有點不相信這個消息。
“是心肌炎!”喬喬的聲音很虛弱,夾帶著哽咽,我知道她和張恒的關系很好。
“喬喬……”我忽然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表達此刻的心情,在對待死亡這樣的事情上,我毫無概念。也許用英文表達更為容易吧,只用說一句:“I’msorrytohearthat!”
于是,電話的這端我只有緊緊的握著聽筒。
后來喬喬自己放下了電話,她說她去看張恒的母親了。
失去至親,在我看來,是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張恒的父母也許從未想到他們會在某一天白發人送走了黑發人。獨身子女的家庭,孩子便是最珍貴的寶物,無價之寶。一旦失去,痛心疾首。
我的思緒開始混亂,我忽然想到了自己,想到了父母。
生命如此脆弱。
靈魂里的那個黑洞似乎又擴大了。
連續很多天,我都會猛然從睡夢里的驚醒,內心深處劇烈疼痛感折磨著我,讓我喘不過氣來。
于是,我只有上網,瀏覽論壇的帖子打發時間。
我竟然有些害怕睡眠。尤其是在黑夜里。
論壇的帖子有許多,但是固定發貼的人卻有那么幾個,“斷水”這個名字吸引了我,也許吸引我的不只是她的名字,還有她的文字。
她寫了很多的短篇小說,主題是——死亡與愛的疼痛。
她的筆觸細膩,文字里融入了太多晦澀的情緒,讀她的文字,腦海里就會浮現出猩紅的色澤,大片大片的如潮涌來襲一般將你卷進黑暗里。
《supernatural》里,死去的人靈魂會剝離身體,而死神會帶走靈魂,至于去向,不明。也許是地獄,又或許是天堂。
我很想問問她,在她的文字國度里,逝去的人都去了哪里。
我加了她好友。
很快,她通過了我的申請。
看來我們同樣都是夜貓子。
我發去了笑臉,問你好嗎?
她很快回了我:我看過你的文字。
直入主題,她是個直接的人。
我說為什么你總是寫關于死亡的文字?和直接的人對話,就應該以更直接的方式。
她說她總是做著關于死亡的夢。和我一樣,靈魂深處有著黑洞的人。
我說,死亡是什么概念?
她發了一個笑臉,明天我們見面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地點在網吧里,我早早的就找了對著大門的位置坐下。
內心竟然有一些激動,即將見到這個躲在屏幕背后的女孩子,她會是什么樣子的?我腦海里閃過很多類型的面孔,然后又都一一否定。
我無法定義她在我內心的形象,因為我發現無論哪一種面孔都不適合她。
我一直無法安下心來上網,眼光時不時就往門口方向掃。
終于,門輕輕的推開,帶著陽光,一張素凈的臉映入了我的眼目。
在看到我的一瞬間,那張臉笑了起來,露出了細小潔白的牙齒。
她用干凈的聲音對我說道:“你好!”
我也笑了,但是,我想,我的笑容一定沒有她的那么美。
因為,我只有看到鏡子里的自己時,才會露出自信、自然的笑容。
我們手牽著手,在黑夜里漫步。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再和同伴牽手行走了,也許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們會慢慢的忘卻孩童時代親密的舉動。
現在在大街上,也很難看到兩個同性的成年人牽著手。
我想,我要將這個畫面記錄下來,深深的印在腦子里。
我想起昨天我提出的那個問題,不禁問道:“昨天你說見面的時候會告訴我死亡是什么概念……”
“恩,是的”她的聲音很輕,她停住了腳步,拉著我往密林里走去。
我很自然的跟著她,樹林里很安靜,只有我們的腳步聲,走過一條小道,視野忽然開闊,一片寬敞的綠地上放著一張石桌和三條石凳,月光下石頭的邊緣泛起一層明亮的色澤,很是好看。
她示意我坐下,我坐在她的側面,望著她烏黑的長發,她有一條漂亮烏黑的頭發,齊齊的劉海,素凈的臉上表情很簡單。
“我總是會想到死亡,因為曾經,我差一點看到了死神!”她這樣說著,眼神停留在了她的手腕上。
那是一條清晰的疤痕,如同細長的蜈蚣攀爬在她瘦小白皙的皮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