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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父親的喪事忙完了。沈慕年這才和林崢鄴一同回到學校。期間林崢鄴住在陳云恒家，幾天相處不知道林崢鄴用了什么方法哄得陳云恒叫他一口一個小姨夫。林崢鄴就彎起眼睛看沈慕年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臨行之前他們又去拜祭了沈克毅。

沈克毅的墳就在后山上，一處僻靜之處，滿山梔子和花茶。依山傍水也算是個好歸宿。

沈慕年跪倒在父親的墳前，心底又是凄然。原來不管生前轟烈還是平淡生后都是一抔黃土，不管感情濃淡與否，分開是必然，區別在于分開的時間長短。

不管愛憎，這世已經和你毫無瓜葛，就算來世為人，也同陌路。

林崢鄴也跪在他的墳前，任由這個已逝之人地冷靜注視，然后說，“叔叔，你就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慕年的。”

嶄新的墓碑上沈克毅仍舊冷漠地注視著他們。

下雨了，冰涼的雨絲打在身上涼涼的。他們往回走。

林崢鄴忽然說，“離別是最傷感的事，如果有一天我們會分開的話，我一定選擇讓你先走，留下的人才是痛苦的。”

沈慕年心里惻然，隨即冷笑一聲，“從來沒有在一起又說什么分不分開的話，其實我們都很清楚，我們的路都清晰的呈現在眼前，我和你根本不是一個道兒上的人，現階段的一起學習也只是過渡，你說這么些好聽的又有什么意思？”說完就加快腳步往前走去。

林崢鄴兩步跑過去拽著她的胳膊，皺著眉然后說，“什么叫我們的路不同，我的路是什么，你的路又是什么？”

“還不清楚嗎！”沈慕年冷眼看著他，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有種怨恨。“你過你的不食人間煙火，我過我平凡的躬身鄉野，就是這么簡單！”

林崢鄴又是猛地一拉她的胳膊自己卻前進一步擋住她的去路，挑起眉疑惑地說，“你在說什么？沈慕年，今天我才算看清你！”

沈慕年饒是有心里準備，看著他惡狠狠地說出這些話，還是一驚，但是隨即就是更加的冷硬和怨毒。她是平凡人，她也有自尊心，也會害怕。會嫉妒。她冷靜她冷血她沒必要為了一個人的幼稚跟著相信什么王子灰姑娘的鬼話。

這幾天相處她一直在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夢境，因為太多情節都不合情理。會不會只是她一廂情愿臆想出來的？林崢鄴孤身來找她本來就是一件超乎常理的事，她凝重而疑惑地看著林崢鄴。

林崢鄴被她突然轉變的表情看得心里發毛，然后怔怔地說，“你干嘛……”

話還沒有說完。沈慕年已經突然踮起腳圈住他的脖子，然后隨著濕熱的呼吸，一個柔軟的吻已經印在了他的唇上。

他的手僵硬著，不可置信地慢慢抱住她的腰，手心的溫暖證明他不是在夢境。然后他放松下來，狂熱地回應著她。兩個人都略顯生澀。

然后沈慕年突然停下來，林崢鄴低頭又怔怔地看著她，“怎么了？”

沈慕年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喃喃地說，“原來真的是夢，怎么一點感覺都沒有。”

林崢鄴的身子一僵，然后怒氣沖沖地說，“什么叫沒有感覺！？”

“以前我朋友說接吻就像是吃果凍，但是什么味道也沒有，也沒有小說中天雷勾動地火的驚心膽顫，如癡如醉什么的。”

林崢鄴皺著眉說，“你都看些什么小說啊。”

沈慕年放開他就往前走，邊說，“什么小說都看。”

“色，情的也看？”

沈慕年嗯了一聲又說，“看過一些，但是我喜歡看男男。”

林崢鄴本想揶揄她，沒想到她到這么坦白，又旋即說，“你還真是深藏不露。”

沈慕年微微一笑，然后說，“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藏，是你不了解我。”說著眼睛里別有深意，她又笑，“其實我們都不了解對方，我們表現出的都是人前愿意展露的那部分性格，每個人都有陰暗面都有被人觸不到的那一部份，我實在是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我們都厭倦彼此了，撕破臉來，不能再維持表面的禮貌友好了，兩個人的陰暗面對立，會是怎么的傷人。”

林崢鄴說，“你想得太遠了，珍惜現在就好。”

這句話又刺中了沈慕年。她覺得林崢鄴的話顯得太輕浮，如果一份不考慮長遠和將來的愛情對她來說就是對愛情的褻瀆和不負責，她什么都沒有，所以才更加謹慎的抓住身邊的事物，包括她的真心。

因為她擁有得太少，所以更失去不起。

犯賤的永遠是女人。

所以一段感情開始的時候，女人就要考慮好。不要說在一起是你付出了多少，他又辜負了多少，眼淚不能彌補什么，只能讓自己更顯輕賤。你是活該。

世界上不存在童話，沒有天荒地老的鬼話。

一開始你就擁有選擇權，你選擇了開始，你就要準備好被童話背叛的可能。如果你沒準備好，也是你自己的責任。

林崢鄴看沈慕年又低著頭面無表情。又訕訕地說，“你生氣了？”

沈慕年沒有說話，其實林崢鄴說得也對，人生苦短，及時行樂，也是一種生活態度。放在別人身上，或者她也會這樣勸慰，擁有一段壯烈悲戚的愛情，或者到了老時回味起來也會覺得此生無憾。但是攸及自身，又不能接受。她嘆了口氣。

林崢鄴問，“你又怎么了？”

沈慕年正準備說什么。然后一個清冷低沉的聲音便從不遠處響起。

“慕年。”

林崢鄴和沈慕年俱是一驚，隨著聲音的來源處望過去。

陸昊天穿著白色的短袖t恤，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頭發剪得極短。神色沉穩。

陳蕓楠站在他的旁邊，憔悴卻帶著憂傷的喜色。見了沈慕年和林崢鄴，又說，“慕年，昊天專程來祭拜你爸爸，你帶他去，我身體不太好，這位同學可否先陪我回去？”

林崢鄴一愣，看看沈慕年，又冷了眼神站得直直地和陸昊天對視，最后輕輕地點點頭。往陳蕓楠的方向走去。

陸昊天略微瞇著眼睛看著兩人，旋即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