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喀拉布蘭
- 走出塔克拉瑪干
- 暗黑孤俠
- 1889字
- 2012-11-12 20:46:26
被XJ虎攻擊的駱駝,估計傷及到了內臟的某個要害之處,躺倒在沙礫之上,奄奄一息。駱駝呼吸的鼻孔張的很大,發出一股低沉的悲鳴。另外兩峰駱駝看到了四肢舒展,掙扎在死亡線上的同伴,顯的不煩躁不安起來,嘴里吐出白色的泡沫。艾孜買提意識到這兩只駱駝有可能逃跑,趕緊拴緊了韁繩。我似乎從中感受到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冥冥之中隱約意識到將會發生出人意外的毀滅性事件,整個探險隊的命運極有可能從此發生詭異的逆轉。
透過不遠處雅丹地貌的土丘,我看到了雅丹土丘地區的盡頭,盡頭的稍遠處,一切復歸一望無際的沙漠。借來王班長的望遠鏡,向地平線方向望去,看不到一絲的綠色跡象。趙工曾告訴我,如果在地平線看到鋸齒狀的黑色物狀,那多半會是密密麻麻的胡楊林。看到胡楊林,等于看到了希望,就有可能距離和田河岸不遠了,哪里有足夠的水源,如能碰到羅布人的原始村落,就有較為舒適的生存條件,我們可以做短暫的休整。
艾孜買提在為瀕臨死亡的駱駝傷心,他停止了清晨烤馕的后勤保障工作,裝載完物資,獨自坐在地上一聲不吭。這峰駱駝由于突發性的傷害,不能在馱載探險隊的物資了,短時間內又無法醫治好,趙工、王班長與其他人員溝通后,只能忍痛舍棄重傷的駱駝。所載的物資只能分給余下的兩峰駱駝承載,一些出現霉點的面條、蔬菜等挖淺坑用沙子做了掩埋。
這個決定讓艾孜買提十分痛苦,他的有生之年基本上與駱駝形影不離,他能感受到駱駝在傷痛中慢慢死去的痛苦,在他看來,這無異是世界上最殘酷的事情了。如果我們有獵槍的話,甘愿用子彈瞬間讓駱駝擺脫這樣的痛苦折磨。隊伍已經出發,駝鈴發出有規律的叮當聲,慢慢遠去,我落在隊伍的最后,沒有馬山離去,我站在原地看了一眼躺倒在地的駱駝,張大的口還在呼吸著,似乎在尋求最后的幫助,烏黑的眼球里,生的色彩在逐漸褪去,多年來,這一幕刻進了我的腦海,我時常以駱駝倒伏在地的視角,望著探險隊伍逐漸遠去的背影,一點點消失的無影無蹤,沙漠的氣溫逐漸升高,變的熾熱,儲存的脂肪耗費殆盡,身體里的血液由于缺乏水份,流動的速度越來越慢,逐漸開始凝固,肢體慢慢變得僵硬,所有的意識在心臟最后幾次的搏動下,在一片混濁中徹底變黑。這種臨終的掙扎究竟能維持多久時間呢?不得而知,也許能夠持續幾天之久,我也曾想它能活過不止幾天,但是無情的荒漠風沙定能在第二天或者夜間徹底將它掩埋。
這種如靈魂出竅般的奇異感受,當我訴說給紫玉的時候,總會得到她的一再嘲笑,她一味認為我是個不可救藥的多情客。她還說,“不俗即仙骨多情乃佛心”,世界上最多情的人莫過于佛、菩薩,覺悟有情,要不然怎么人常說“菩薩心腸”呢,一切眾生,本身是有靈知,有情感的生命。
行走了一天,臨近黃昏時分,天邊的地平線意外地堆起了一團團濃黑的云彩,慢慢蔓延過來,難道要下雨了?這在沙漠里是極為少見的,尤其是還發生在秋季,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趙工囑咐大家做好預防準備,這種奇異的天氣未必是降雨。艾孜買提嘴里嘟囔著:我們的厄運要來了,從天而降的老虎,被咬死的駱駝就是一個個昭示,所有的人要在沙漠里迷路,渴死,餓死在這里......。賈一元阻止了艾孜買提的抱怨,反駁到:駱駝受到攻擊受傷死去,在探險隊里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有什么可嘆息的。
不到半個時辰,黑壓壓的云層及卷起的漫天沙塵即將襲擊我們而來,趙工告知大家,“喀拉布蘭”黑風暴來了!我們所期望的大雨只不過是虛幻的念頭而已。大家收起行囊,迅速撤離到一個大沙丘背面的開闊地段躲藏起來,迎接這種叫做“喀拉布蘭”的“黑風暴”。瞬間,強烈的風迎面襲來,風力超過十二級,黃灰色的沙塵沖上百米高的天空,形成一堵沙墻,順風層層推進,向我們躲避的大沙丘猛然襲來。天空中的太陽失去了明亮的色彩,被一片片昏暗所控制。空氣中彌漫著嗆人的沙塵,能見度不到兩米,被卷起、在風中旋轉的數以億計的沙礫相互作用發出類似唿哨的聲響,這印證了之前馬可.波羅關于沙漠“鬼語”描述。這個時候如果繼續行走,極容易掉隊走失,即使再大聲的呼喊都不能聽見,咆哮的風沙聲音完全掩蓋了一切。這個時候走失的人會無可救藥地喪生沙海。迎面而來的強風,阻止了任何人的行動,稍不留神就會被刮來的沙阻塞鼻孔,發生窒息。我們六個人裹緊大衣,依靠在逆風臥下的兩峰駱駝脊背后,任憑風沙肆虐。
天色完全黑下來時,“喀拉布蘭”的風力減弱了下來,不到三個小時的功夫,我們躲避的大沙丘有三分之一的高度已被強風削減帶走了,而我們也被帶來的風沙掩埋了半身。紫玉就在我身邊,她揭開包頭的紗巾時,仿佛從土里鉆出來一樣,我們相視,凄苦地笑了下。肚子實在是太餓了,就著嗆人的風沙吃了幾口馕,咀嚼時嘴里咯吱咯吱,沙礫硌牙。紫玉難以下咽,吐掉了,用水嗖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