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紅城花季(七三 七四 七五節)
- 紅城花季
- 佟銘
- 3361字
- 2012-09-08 12:53:27
七三、
晨曦哭了半晌,擦干眼淚對程安說:“程安,你很聰明嗎?我現在想告訴你,我很累,和你戀愛我太累了!”
“晨曦,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是我傷不起,我希望我們不要再見面,永遠!”
晨曦不顧程安的阻攔,哭著打了車,飛馳而去。
車外的世界下起了小雨,程安站在雨中,喃喃的說:晨曦,這是我選的路,你會理解我的,假如因此失去你我也不會后悔。
車內的世界下起了大雨,的哥怯怯的問:“去哪兒?”
“公安局!”
的哥不敢再言語,胡思亂想:這女孩要去報案,大白天的受了什么侵害呢?
晨曦依舊哭個不停,她好想爸爸,好想在爸爸懷里大哭一場。
到了市公安局門口,晨曦哭著下了車,也沒給車費。
紅城的哥心眼就是好——小老妹受了侵害,咱還要什么自行車?
晨曦在大門口擦了眼淚,剛要往里面走,一輛警車駛出,停在她身邊,車窗搖下,一個人探出頭說:“這不是陽陽嗎?你怎么來這了?”晨曦一看這人是刑警大隊的指導員塔拉。
“塔拉哥,我來找我爸爸。”晨曦回答。
“宋局去市里匯報工作了,有什么事嗎?”
“哦,我媽叫他回家吃飯。”晨曦胡編亂造的不著邊際。
“啊?……”塔拉覺得莫名奇妙,又說:“天要晚了,別亂跑了,上車我送你回家。”
車停到晨曦家樓下,晨曦下了車不想回家,在小區里繞了一圈,又出來漫無目的的閑逛,晨曦感到這樣孤單、寒冷,她擁著雙肩走到一家燒烤店前,拿出手機打給劉蕊,電話關機,又打給秀才,嘟嘟兩聲接通,晨曦說:“秀才,出來,我給你說書……”又撥了象寶的電話:“象寶,請你燒烤……”
秀才和象寶趕到時,晨曦已經喝了半瓶啤酒,“吃什么隨便點,今天我高興。”晨曦說。
二人也不客氣,胡亂的點了一桌,晨曦也不管二人,只顧大吃,
象寶說:“陽陽,怎么了,得了餓癆似的。”
“喝酒。”晨曦端起酒杯干了個底朝天,拿起酒瓶又要倒。
秀才趕忙抓住酒瓶,說:“別,你把我們兩個找來了,不會就讓我們看你喝酒的吧?”
晨曦指著秀才和象寶說:“全世界就我們三個哥們最好,咱們痛痛快快的干一杯。”
晨曦搶過酒瓶又倒了滿滿一杯,干的一滴不剩。
秀才再次搶過酒瓶說:“這酒不能喝了,陽陽你有心事。”
晨曦說:“秀才哥,以前總是你給我們說書,今天我給你說一段吧。”
晨曦把這幾天的苦水一股腦的倒給秀才和象寶。
秀才和象寶聽完面面相覷,晨曦又是一杯酒下肚,眼淚跟著往出掉。
“交白卷?!秀才,你說安哥是不是精神不正常了?”象寶對秀才說。
秀才不回答,卻問晨曦:“陽陽,你是不是嫌棄安哥當礦工?”
“我嫌棄他?!我嫌棄他怎么會和他好到今天?”
“那你為什么生氣?”
“他學習那么好,卻不去上大學,你們說他是得了什么病?”
“是有點不可理喻,但這不是讓你生氣的原因吧。”
“他答應我參加高考,卻交白卷,耍小聰明,讓我的心死去活來,活來又死去。”
“這是讓你生氣的理由,可他為什么要交白卷呢?”
“你哪來那么多為什么?陪我喝酒。”
晨曦又來搶酒瓶。
七四、
象寶拿過晨曦的酒杯說:“你不說清楚,沒人陪你喝酒。”
“別問我為什么好嗎?”晨曦堵著耳朵趴在桌上。
“其實你很清楚,程安不過是家庭的犧牲品。”秀才對晨曦說。
“這話過分了。”象寶拽了下秀才。
“但他甘愿這么做,為家庭做點犧牲就是他的選擇,陽陽,這沒什么難以理解。”秀才接著說:“程安交白卷顯然是為斷了別人幫助他的念頭,脾氣有點怪,可我佩服他有骨氣,干嘛自己能做卻要放下自尊接受幫助?”
“可那是我!”晨曦爬起瞪著眼睛說。
“就因為是你,他更不能接受!欠著你的,就像飯里摻著沙子,嚼著不舒服,咽到胃里也難受。程安和誰說過他的過去?和你宋晨曦說過嗎?他要的是理解和尊重,不是同情、憐憫和施舍。”秀才有些激動。
晨曦疑惑的看著秀才,問:“我喝多了嗎?秀才,你好像才是他的女朋友。”
“我只是想知道程安憑什么吸引你,所以我才認真的了解他。陽陽,你不要騙自己,你不是接受不了礦工程安,只是你接受不了社會現實,更無從反抗,你總以為你無所不能,但這次你失敗了,你不能把這種失敗的痛苦強加在你和程安的感情上。”
晨曦感到震驚,她仿佛今天才仔細的看秀才,今天才認識秀才,秀才卻天天不厭其煩的為她說著書,晨曦突然感到好像欠了秀才什么。
“秀才哥,謝謝你……”
“陽陽,你剛剛說的,全世界只有象寶咱們三個哥們最好,誰不希望自己的哥們快快樂樂呢,咱們干一杯吧。”
三個人吃飯到夜里十點,晨曦沒有醉,秀才卻喝得大醉,把秀才送到象寶家,晨曦返回家里又給象寶打了電話,知道秀才睡了,才放下一顆心。
晨曦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回味著秀才的話,這些天自己真的感覺累,無法幫助程安解決他面臨的困境,也許真的是疲憊的根本原因。
晨曦又想起程安在松林里的一句話,“我渴望你理解我,別無他求”,自己是愛程安的,這愛真摯卻膚淺,只是一味任性一味索取,沒有認真的把程安的內心觸摸。
晨曦翻身下床,在折紙上寫下:程安,今夜你在想什么?
折了紙鶴,晨曦伏在窗前,心隨紙鶴飛向程安的家……
程安下午茫然的走到家門口,他努力的把所有不愉快丟在家門之外,程萍見到哥哥時,哥哥微笑的告訴她:“考試結束了,我很滿意。”
晚上程安在院子里,背著程萍對爸爸說:“爸爸,對不起,我沒考好,不想念書了,我參加了煤礦的招工考試,我會被錄取的。”
程安爸爸怔了半晌說:“是爸爸對不起你,我知道你委屈,唉,委屈就委屈吧,這是沒辦法的事,誰讓你是我的兒子,是咱家的老大呢。”說完一陣悲涼涌起胸膛。
程安在夢中見到了晨曦,晨曦的淚水溢滿了東泊河,他從夢中驚醒,心里默默的說:晨曦,原諒我,我不能失去你。
回答是嚶嚶的啜泣。
程安心下一驚,趕緊打開燈,拉開妹妹的床幔,原來是程萍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哭。
“哥,我聽到你和爸爸說的話了……”
七五、
第二天,晨曦醒來時已是上午11點,只覺渾身酸痛,走下床,頭重腳輕,勉強吃了點粥,又引來嘔吐不止。晨曦知道是感冒了,胡亂找了些藥片吃了,又蜷回被子里,昏昏沉沉的像掉進了冰窟,又蓋了一床被子,還是瑟瑟發抖。
中午媽媽下班,見到晨曦這般摸樣,趕緊找出藥箱,邊給晨曦量體溫,邊嘮叨:“大雨淘天的往外面跑,野的不知道白天黑夜,這不是作嗎?就該讓你受點罪,要不,長多大也沒記性……”
晨曦兩眼無力的看著媽媽,嘮叨就嘮叨吧,誰讓她心疼自己呢。
晨曦媽媽看了體溫計,高燒39度半,戴上聽診器檢查一番,然后給晨曦打了一針,又匆匆忙忙的到藥店買回幾瓶液體和粉劑,麻利的配好藥,給晨曦扎了針,媽媽去做飯,晨曦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飯好了,晨曦被媽媽叫醒,吃了一碗奶粥,兩個荷包蛋,媽媽說:“這幾樣藥,半個小時以后吃,一會不要睡,自己拔針,我上班了。”
“媽。”晨曦的聲音像蚊子。
“又怎么了?”
“你靠近一點嘛。”晨曦嘀咕著。
媽媽把頭貼向晨曦的耳朵,想聽清她說什么。
晨曦倏地在媽媽臉上親了一口,笑了。
“這孩子,病了也沒正形。”媽媽帶著晨曦的吻上班了。
輸完液,晨曦拔了針,吃了藥,稍微有點精神,她想見見陽光,隨手拉開窗簾。
晨曦對著太陽連打了三個噴嚏,眼睛往下一瞥,猛然拉上窗簾。
是他!?不會眼花產生錯覺了吧?
晨曦又把窗簾掀開一角,只見程安在樓下徘徊,不時的向樓上張望。
這個混蛋什么時候來的?還嫌沒氣夠我,居然堵著家門和我對峙,蕞爾菲律賓,是可忍孰不可忍!晨曦真想再丟個煙灰缸下去,不行太輕了,丟花盆!哼,丟花盆是便宜他,還得給他出藥費,我的藥費還沒人報銷呢,不理他,就讓他曬著,曬成肉干,切段喂螞蟻!
想到這里,晨曦捂著嘴笑了,好像怕被程安聽到。
晨曦無事可做,想起程安的“英語卷子”,于是從包里翻出,倚在床頭看了起來,有些單詞不認識,又打開筆記本電腦,邊查邊看,花費好長時間才看完了,原來程安寫的是紅城市的優美風光,又仿佛是在描寫自己送給程安的那幅畫。
晨曦贊道:賞心悅目。提起筆來在第一頁正上方寫下“150分,判卷人:宋晨曦”,程安交了白卷,可在晨曦眼里他得了滿分。
晨曦判完分說道:樓下曬得肉干怎樣了?
她掀開一角窗簾,四下尋覓,沒有程安的影子,不由悵然若失:哼,這么點考驗都經受不了。
晨曦把窗簾全部拉開,對著窗做了一節體操,大汗淋漓,怎么虛弱到這種地步,晨曦嘆息著,只見樓下一人正在向她揮著手——是程安。
晨曦又吃了一驚,這個混蛋怎么跟土地公似的,在哪里冒出來的,居然還是偷窺狂!無聊!晨曦瞪了一眼程安,又拉好窗簾。
晨曦偷偷的看著程安,程安慢慢的放下手,又張望了十多分鐘,轉身離去。
笨蛋!為什么不走上樓來呢?晨曦又想下樓去追程安。
走到門口,努著嘴道:我才不低頭認輸。